余秋雨的散文：《莫高窟》20篇

月光潋滟，镜中花未谢。

又是你最喜欢的月色，温婉澄澈而明静，真美啊。

我看见，你独自一人在水银流淌的月光之海中吟唱着那些流传久远的剧目，你又把这孤独的月光当作你的舞台了啊。于是我在角落里笑而不语，心中暗自猜测你在练习莎士比亚的哪一场传奇。

看来今天是那位复仇的王子，也可能不是。

我暗自揣测着，于你的每一句唱词，每一段对白后喝彩，你听不见我微弱的掌声与激动的呐喊，只有那窗外的风铃丁零作响。至今还记得你那次妆扮成朱丽叶的样子，缓缓唱出那段重逢的歌。你的眼里月光流转出光阴的幻象;脸颊明艳，如同盛放的夹竹桃。我为你叫好，你却毫无知觉，只在凛冽的月色中一人独舞，长发与羽扇在风铃声中起落，如同一场主角独白的戏。

我知道你一直害怕孤独，始终认真倾听你的一举一动，期盼能给你带来小小的信心。在我眼里，女孩应有的自信绝不是你那样的灰色，而应该是光耀四方的明媚色彩。

你最喜欢的剧目呀，我可是从没有放弃。

每次在你沉睡的时候，我能偷偷地翻一下剧本就很开心了，我也偷着模仿那复仇的王子和那舞会上的少女，只不过从来不会像你那样的流畅与自然。

他们说你爱着每一场戏剧，把自己的世界都融了进去，一点一点细致地捣碎，去与其他角色的内心拼成几片花的形状。

只有我想着，那碎裂成花瓣的小小世界何时才能重新绽放。

你的手隔着一层玻璃贴上，渐渐传递了微小的暖意;我的手掌与你相贴，中间隔着一个世界。

我是影子啊，那个模仿你每一丝每一缕的影子啊。

很难说呢，谁才是真正的影子，谁才是真正的戏子。是那个贴着玻璃模仿你的我，还是那个隔着玻璃观察我的你呢?

轻纱烟罗

有女如素青罗袍，罗纱轻薄，一个微笑便可穿透阳光。我曾说，我总轻易爱上女子，因为给予最熨心之温的，总是她。这样的女子便就这般，一颗心犹如红尘间的舞衣，掠过你面前，便撩起那偶然一程的蒙面，冲着真相微微一笑。任你用无言诉倦，用无语诉殇，她都可以眉间飞梭，眸底挑线，织出春水纹，再绣上青竹，环抱平安花。她会告诉你，竹报平安啊，这个小雪，那个冬至，还有冬的末端那个大寒。

我会记得那个女子，她对我轻轻提示着那句龙应台的话：不可追。于是，我把那一场离去当作垂目打坐，而我何必再去唤醒。有女如纱罗，身如轻烟般缭绕，却心可及千手千足。

成是贝锦

有女如赤锦吉服，经线深红，纬线为棕，再捻金其上，把稠烈的追随毫无保留的披在你的身上。这样的女子，把心事一丝丝一线线织成团窠纹，簇成四瓣的柿蒂宝花，她会富丽、华美，她亦会是清新、隽秀，她会将那事事如意的愿时时点到你的额间，就如那红袖常把柿蒂夸。

那个女子曾对我说，因为喜欢，所以千山万水的寻来。那个女子说，一声问安可否远抵，一声珍重可会单薄。我只低唤着她的名字，却始终没有告诉她，红地彩绣的贝锦重如泰山，所有的慕名而依，都成为一衣带起一江水，恰可做山水相奉。

光滑如缎

有一种女子美如黄缎，颜鲜华，肤滑泽，常常令人误以为，只能为贡品皇衣。可上天偏早做了结语：自古红颜多薄命。当她隐泪离开时，我终究没有弄明白，爱情是不是就要这种不见天日的牺牲。黄缎衣，原来，落尘更深。

依然会有她的问候寄来，软语呢喃，轻俐俐的叮嘱，就如缎上织就的落花流水锦，桃粉片片随流水潺潺。却总让人担虑，花红可会易衰，郎意可会无限？我对她说，请记得那些惦念和祝福。余下的时光里，希望她能用那些惦念和祝福织出一丛牡丹，还有那只白头翁，然后依在那人身上，共看流金岁月，互梳白发苍苍。

清水丝绵

有女如丝绵，光亮洁白，轻软柔韧，就如冬里购置的御寒白衬衫。未必没有经历，只是那些经历都成为制绵的工序，什么红尘的蒸煮，什么岁月的漂洗，什么分离的撕扯，最后都会成为那被打包完好的白如玉、软如云的丝绵衣。

这样的女子，不会轻易喊痛，这样的女子会对所有的相遇奉上最真的笑容，这样的女子会把心事织成最精致的缠枝绣，独绣莲蓬或莲子，却不绣牡丹莲花的荣华富贵，亦不绣莲花鹭鸶的一路荣华。世间很难再有一双入尘已久的手能够披上这件白衫，或者，上天垂怜，可赐予她逢到一双童子般的目光，然后有人可以攀莲蓬，可以剥莲子。

汉绮唐绫

世间有女子生命精彩玄妙，一如绮绫缁衣。若你问她，绫罗绮缎重要还是爱重要，也许她会说，在爱里，我本绫罗绮缎衣。那女子对我说：爱，可以不计性别。我曾经迷信她的话，帮她扫蚕花地、轧蚕花，帮她凑锣鼓唢呐、递丝弦笛管，在步步高的曲声里她是那件用龙凤纹织就的彩绣衣。

当我们把那段时光的茶汤饮尽，我对她说：你的心可越汉唐，你的身已做绮绫，只是，这一袭玄衣大概只适合做你自己的蟒袍。而今依然会时而看到她，旧时的模样，自在俯仰旧时的笙歌。我想，这一场相遇里，不需要思念，因为思念是彼此的囹圄。莫不如拣择些宽容，当作是宿命的错肩之下的恻隐。

后记：与墨初识时，曾对他说过：我不在意容相，亦从不以相识人。可是，我仍是躲在墨的身形之后，偷偷瞧走过他身旁的各色女子。墨是出挑的，所以，尤招女子在他眼前过往。墨问我：看够没。我笑嘻嘻回曰：没听说过我的衣橱中应该永远缺一件衣吗。世间，总有美人如衣，疏漏的心，怎能收藏足够。

常说苦涩落满流年如今还看不懂四季青桑的含义，常常有心去倾听别人的故事，感动那些于己无关的开始与结局，却不曾想若那年生活能换种方式也许结局就暖了如今！

每天都以同样的方式醒来，看着相差无几的时间，然后同样不慌不忙发一会儿小呆，生一会儿小气，不知道昨晚的梦里不小心惹了谁还是谁不小心惹了我！始终习惯了舒一揽子心情去相信每天都是一个新的开始。刷牙时对着镜子苦笑一声，然后自赏一下醒来无意中乱得挺帅的头发，撇下不忍心洗掉的情绪，左转右忙，终于好好打扮了一翻，有点小小的自满还有点小小想自拍一张的冲动，然后可惜了一下对着厕所的镜子，害怕糟蹋了一翻自足的美意！

总喜欢起得很早，然后慌慌张张的下楼，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早餐，一边反复的看着时间，落着比跑慢那么一点点的步伐来到公司，做着每天都做着的事，听着每天都听着的歌，待着每天都待的时间，偶尔也想着好久都没想过的人……

许多时候拿手机打开通讯录却找不到一个想聊聊的人，而那些藏着的话，那个好久不见的她，想尽任何办法也没能得到一点点的释怀。常常幻想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在一个毫不特殊的下午我从小摊旁边回过头然后很惊讶的拍拍你的肩膀，自然你走哪都是同路，不论是萧瑟的深秋还是寒冷的冬季，有你的地方于我又岂是季节能够阻挡的梦……思绪正深时也不知隔壁是谁的猫碰落了东西，碎了一阵很闹人的声响，无奈的被拉回现实，又不得不好好收收心，看一眼当下的事。

曾以为远方有梦便好，如今才慢慢懂得有梦的地方也要有你才算是最好的归宿，一个人能去的地方很远，可值得留念的却不会是孤身到达的仙境，挺怀念那些有说有笑的日子，而不是现在虽身处欲达多年的城市却只能每天对着电脑和桌旁的苦涩咖啡。其实我想给你写封信，说说近况，谈谈安好，却又开始害怕得知，所以就常常自己写出剧情，自己编织答案，后来觉得这样便好，不去介怀初衷才是留给自己最好的安慰……。

昨天还来不及说的再见而今天是我尚未准备好的离别，独琢时心落成一本书，写了太长的故事，关乎悲喜又不视于人，所以说每个人都在心里都藏了太多秘密，害怕没有人不理解，而自己又从来都不肯吐露，人心就像一条绕过重山的河，每一处弯曲都沉下了太多的泥沙，而我始终也没找不到那属于自己的一粒，只能任它情深缘浅。

云散了可以看到蓝天，人散了可以看清未来，在所有离别的重叠洗礼里不必介怀初衷，也不必害怕远方孤身只影，漫漫风景，冉冉时光，常也因为久滞荒途才深知相逢不易。

时光从思绪里从指间流逝，仿佛走了一个很长的故事，却始终没等你写好结局。

风萧瑟，雨枯竭，痴情茫茫，离开故乡，孤寂西北……

列车乘载着离开时的心迹，孤枕苦睡着告别时的绝吻，徐徐而走，从此写下一个人的西北。心，已不再凌落；情，也不再缘起；爱，从此分散在南北。荒凉抒誉了痴情人的悲歌，干枯宣讲着无情人的离别。大漠，让你我从此沦落在异乡；孤鸿，至此飞散在他国。情，怎奈痴心等待？爱，为何一往情深？

枯柳残桥，捻落多少记忆的伤，隐约依稀想起，微微撒泪！相恋从前，不过孤雁飞去罢，空怀凌志。相思一场，白怒成海，因为她，泪止不住的流，为了她，不忍难舍想起爱，秋风红叶，滴碎多少痴心的情，倬约不曾记起，入漠西北，大漠无情，人痴情。孤烟直升，泪零落！点点水珠打在平静的湖面上，泛起带泪的涟漪！试问故乡人，可曾思念？

寒鹊冰雁，飞不过记忆的冬天，因为它有牵挂；春暖花开，逃不脱季节的变更，可惜它有宿怨。我与你：这场雨，何时才能点润出光泽，或许会等很久，亦许顷刻淋透孤寂。缘情缘灭，花开花落，只是一个转身而已，从此变为路人，不问曾经。一滴泪，浇不完思忆的干涸；一湾泪，哭不尽无恋的夜梦。这场相遇，原本就带着泪在爱；这场离别，具有孤情的话影，只是没有说破！飒飒秋风，吹起阵阵酷寒，借问珠源人，可否还在风中？

茫茫大漠，无尽忧伤，揣着孤情的心迹，寻找记忆中的香河！可怜这一别，谈再遇，实在难。梦中的身影，幻妙如伶，身边的你，却是一把泪，空留情。沧海一粟，潮起潮落，红尘佳音，道是一番恋歌，时光飞逝，孤情人的泪或许已经不再流，他可能看淡凡尘，期望只是一场飞雪，飘飘而落，不再有忧伤。在遥远的故乡，驻留着一份情，也许她已经不再回头？闲花休叶，等了一季的繁华，终为它的缘埋下了不泯的情；青山碧水，存在一世的藩篱，却留不住时间的美！敢问试倩人，可曾忧伤？

大江长河，泛起了离别的浪，拂拍了一岸的伤，淡淡泉水，溅湿了相思的甜美，却又浊蚀了无情的泪痕。梦境般的哭诉，痴心人的等待，成为一段忘情史，可惜这一段情未必会忘记，也为曾能淡忘，初心之情，背负难舍。挥剑斩情丝，斩不断世间恩恩怨怨；抚琴轻诉，诉不尽人间悲欢离合；轻书漫卷，书不尽人间阴晴圆缺，此去一别，不知今生是否还会相逢？千年回首，爱已擦肩，不知再见时是否已物是人非？而我依然孤情的流着泪……

梦的路口，飘摇着多少孤情的花絮，一种惦念，缠绕着几生几世，无法停休，沿路开放着彼岸花，鲜红如初，如血液般的凝固。今世的眷念，让它飘散，落地归尘埃，也当繁花抅起在心间。情遇离别时，成两行泪；爱碰伤害时，变双煞绝！泪，无助时的精神阳光，却也只能流淌在无情两字上。三月花开，娇艳如玉，伶花人独自在赏，空有爱，了却千年待！红尘守候，如烟往事，日月愁，时光淡，落下了悠悠的伤，写下了痴痴的念！一场相遇，寄予了太多的眷恋，太多的思绪绵绵，红笺书一笔，寄与谁？墨汁荡一池，谁听诉？

大千河山，无尽苍穹。多少痴情人，为情所困，在清寂的路上独行；多少时光，独倚亭，拍平栏杆，落下残影，望着残阳感叹，对着秋月悲吟！清风明月若相思，红尘幽怨自足行，心的失落，情的难舍，意的缠绵，等待，踏平河川，落花无数，叶枯悲绝魂断路，花伤离情六月雨。是否，可以，再次相遇？

雪无情，花凋零，爱意潺潺，大漠边关，空流一场……

北方的天空不会因为你穿的单薄而眷顾你一丝暖，蹉跎的岁月，不会因为你的懦弱，就少分给你几个挫折，对于坚强而言，懦弱就是窝囊，而对于懦弱而言，坚强就是个傻蛋，年少时不经风雨，常常把一些不俗放在眼中，孤傲了心胸，嚣张个个性，然对生活却很青涩，青涩得不知用青春兑换爱情，青涩得不知蔚蓝的大海会有波涛汹涌，青涩的能将所有的钱拿出给围在身边的三五知己买许多好吃的，青涩的将男友不懈的追求当成了爱情，青涩中将许多生活的答案都回答错误，

而我自认为的坚强也不过是让自己多遭了二十几年的罪，生活是一个活教材，它教会了我许多东西，生存的本能，人和人之间该有的距离，情感所该跨越的界限，人情冷暖所该接受的释然，我是个心事很重的女人，为了跨越自己的底线，我就不断的挑战自己的忍耐性，我的脾气是火爆的，在三十岁之前至少是这样的，

朋友都说，别太要强了，那样你会很累，弦若绷得太紧就会断了的，我行我素是我做人的标准，放荡不羁就是我的个性，生活在紧张忙碌中飞速的翻页，我的辛劳也换来了欣喜的收获，在外人眼里我是成功的，而我自己却在一次意外的手术中，转变了生活态度，那次手术让我从死亡中苏醒，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从现在开始多活的每一天都是赚的，

我不再计较别人对我的好坏，碰见事也不急着往前赶，我觉得自己变得懦弱了，就连孩子住院治疗三月期间，我都没有上火犯愁，一切随缘该来的该走的谁也改变不了，所以我现在的心是在痴呆傻的状态，朋友都说我变了，变得软弱，变得退缩了，我不狡辩，也不答复，只是淡笑一下了之。

从朋友的内衣店出来，在家已经待着有些习惯，运作中的生意还没有落实，偶尔出去转一圈，回来还会感冒，发烧，但日子不会因为我的懦弱而眷顾我，我耗在网上尽情的挥霍时间，因为我知道，等我的买卖开业了，我又会像陀螺一样不得闲的，所以难得清闲，就娇惯自己一下，或者说是纵容自己恋网。

现实中的朋友很难把我约出去，除了必须参加的应酬，几乎就见不到我的人影，手机已很久不用了，偶尔接个电话，宅在家里，一连几天不出去，朋友都习惯了我的性格，也没人计较我的不近人情，有事照样找我，有话照样打来，而我往出打电话时候越来越少，交了100元话费，这不两月了，才通知缴费，而我以前的一个月话费没有150元是下不来的……

坐在岁月的肩头，多想歌唱一曲辽阔，在婉风的低音中让静默的心事猛涨，于是我会回报你一个灿烂的微笑，为你陪伴我的每一天……

也许喧闹的车水马龙让你找不到美的踪迹；也许日渐暗淡的人心让你曾经迷失、消沉，然后苦笑着说道美的难寻。但，无论你如何消沉、迷茫，无论你是否憧憬，请相信，美一定存在。

当我第一次触碰到这本书，当我第一次被冰冷的封面惊点指尖时，我转头了，这一转，仿佛要将我带进另一个世界，站在另一个角度分析美，以及——领略美。

现在的人们，将精神世界的财富抛之脑后，一味的追求物质上的满足。在享他们所享之时，竟还堂而皇之地抱怨美的缺失，试问：“整日沉醉在纸醉金迷之中，就好比一潭池水，不断有人往其中抛掷污浊，可池水还是一贯接纳，误以为宝。日久天长，这潭池水早已发臭，与美好的事物格格不入，还抱怨美的不存在，你怎知？你就不是破坏美的事物？”可见，美，的确存在，只是你未曾眷恋……

从前，不曾了解朱自清，但自从接触到这本书后，我的心中便有了他的定义，不是自以为是，亦不是妄加猜测，只是从一字一句中探索，从他的领悟中慢慢了解……朱自清先生的品格如荷花，正如同封面中荷花的插图，白荷映墨绿，然而这绿，太深，就像这黑夜的星空，看起来是黑，但却是蓝。这，愈加体现出荷花的“出于淤泥，一尘不染”的品质，从而反射朱自清先生注重伦理道德，生在钱的世界，却淡泊名利，恨而远之。朱自清先生的性格如杨花，飘扬悠长，不拘一格，渴望自由，正如同他所描写的“梅雨潭”的瀑布，别人觉似白梅，他却看似杨花，可见，他是爱杨花的，也是像杨花的。书中，不缺乏作者的景色描写，这描写，极其贴近大自然，没有鲁迅的深奥难懂，也没有冰心的怅怅思愁，去的是繁重的文字枷锁，留的是如桂花般平凡、朴素的人美。

《荷塘月色》是现代抒情散文的名篇。文章借对“荷塘月色”的细腻描绘，含蓄而又委婉地抒发了作者不满现实，渴望自由，想超脱现实而又不能的复杂的思想感情，为我们留下了旧中国正直知识分子在苦难中徘徊前进的足迹。

《荷塘月色》的结构，是圆形的，外结构、内结构均如此。从外结构看，这篇作品从作者出门经小径到荷塘复又归来，依空间顺序描绘了一次夏夜游。从内结构看，情感思绪从不静、求静、得静到出静，也呈一个圆形。内外结构的一致性，恰到好处地适应了作者展现一段心理历程的需要。他知道，作为社会的人，是无论如何摆脱不了现实的骚扰的，苦闷之中，何以排忧？在他看来，“还是暂时超然的好”、“乐得暂时忘记，宁静也好，超脱也好，都只能是短暂的。所以，出了门还得回来，获得片刻的静最终还得回到嚣闹中去。结构和内容的紧密联系，使《荷塘月色》读来文气酣畅、浑然天成。

朱先生的语言，历来是“新而不失自然”，在口语的基础上刻意出新。既有平白如话，毫无雕饰之感的文字，更有精心“择练”的遣词用字。点活了月光和雾气的“泻”“浮”二字；把量词活用为形容词的“一丝”“一带”“一道”“一二点”等等，都生动地起了丰富、润饰、强化形象的作用。叠词的运用，更是朱先生的擅长，例如，以“田田”形容荷叶的密度，以“层层”刻画它的深度，用“曲曲折折”表示荷塘的广度，用“蓊蓊郁郁”极写树木的繁茂，都产生了鲜明的实观效应，同时，读起来又节奏明朗、韵律协调，有音乐美的感觉。

文章三大部分之间的转接，十分妥贴。第一部分（1至3段）写夜赏的缘由，用“我且受用这无边的荷香月色好了”，就自然而然地过渡到第二部分（4至6段）的夜景描写，烘托出一片宁静之后，让蝉声和蛙声打破宁静，借此转下最后的第三部分，写六朝采莲的热闹和江南故乡采莲的情状，心境又回到现实生活了。

漫步落叶飘零的秋，几分萧瑟寒凉涌在心头，片片飞舞的秋叶，好似在诉说着一种离愁。曾经的美丽，青葱的年华，就这样被飞逝的时光无情的掠走。秋天是个诗情画意的季节，也许不该这样悲楚，但满目的残红告诉我们，时光如水，岁月如流，更多的美丽风景，都将是瞬息即逝的烟花，我们无力去保留，谁也无法守住一成不变的温柔，无情的岁月不停地改变着我们，曾经奢望的天长地久，被无情的掩埋在落叶堆积的路口，突然发现自己，原来很多愁。

回望走过的路，那些一起长大的伙伴，已有了各自的追求，有的驻留在原地，有的选择了漂流，年少时代那份纯真的稚嫩，也不再与我们牵手，只有偶尔的相遇，谈起我们回望的时代，又想起那些年幼稚的欢笑，我们却突然有了无声的泪流，原来岁月苍老了我们的容颜，却没有改变心底的那份纯真，端起酒杯，千言万语溶入于酒，很喜欢就这样一醉方休，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很怀旧。

生活的琐碎改变了我们很多，为生活操劳，为生存奔波，可不论如何改变，心中总会为当初的那份情感而挚热，也会为现在的情感淡薄而失落，一路走来，总是有更多的拾起，但真正能够放下的并不多，因为无法做到超越自己，做到不食人间烟火，那些印刻在灵魂深处的情感，总是无意间就被翻起，每一次翻阅，都是一种孤独，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很脆弱。

人生就是一个奔跑的过程，不管如何努力，还是不停的被超越，在与时间的对峙中，我们都是失败者，最终都会被遗弃在无人问津的角落，就像一片落叶，飘零的那一刻，就走出了不属于自己的季节，岁月如歌，唱过了人生悲喜的交响乐，那一段旧韵就与自己无关了，偶尔的翻唱起一首老歌，突然泪流满面了，原来那段走过的岁月，蕴含着太多的不舍，突然发现自己，一直在乎的那么多！

年复一年，看落叶飘过，相同的景色，却有着不一样的感受，走过风雨旅程，总是感触太多，很多美好的风景，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就匆匆而过了，回首，只有模糊的背影。尘世的薄凉，莫过于太多的悲欢离合，经历了缘起缘灭，更懂得挽留不住的是人情，看多了花开花谢，明白了抓不住的是岁月。突然发现自己就是那一片落叶，却找不到恨秋的理由！

踏上人生路，就注定了要承受很多，有时候会被迷雾阻隔，看不清未来的方向，也会被现实冲击的七零八落而心存疑惑，但生存的规则，不会给予我们找到懦弱的借口，不断的承受中抹平了狂躁的锋芒，却坚毅了我们的性格，当跨越了荆棘坎坷，脚下踩着的是自信，肩头背起的是懂得，打破承受的底线，往往看到的是更清晰的脉络，突然发现，承受原来也是一种丰实的收获！

有些人需要放在心里，用灵魂去交流，空虚的时候我们都需要一个心灵上的知己，有些路却要有个人陪着一起走，相互的搀扶，才是真正的风雨同舟。生活的枯燥，会淡去了彼此间火热的情调，有时候也会感觉到孤独，一种莫名的寂寥，原来岁月带给我们的，不只是成熟后的缄默，还有一份情感的失落，突然发现，我们一直都渴望一种温柔！

总是心存感激，感激每一道路过身边的风景，是你，让我渲染了生命的色彩；感激每一个走近身边的人，是你，给了我一个微笑的理由；红尘路，每个人都在奔跑，虽不能成为彼此的守候，那一份感动也会在记忆中，偶尔的涟漪起一波激流，生命中总会有那一抹暖香，芬芳在流年的过往中，突然发现，自己不是一无所有，还有惊艳的回眸！

荒凉的秋，给我们带来了些许感伤，却给予我们更多的启迪，使我们更懂得了什么叫珍惜，什么是拥有，时光一错而过，不要说谁留下的遗憾太多，很多都是自己没有好好把握，生命没有重来的机会，旅途中多一份珍重，就多一分收获，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多付出一份微笑，自己就拥有一份快乐，落叶飘舞，情系清秋……

很久没有回来看望奶奶了，周围的建筑熟悉得竟有些陌生。

院子正中央那个大大的亭子仍然庄严地立在那里，只是更显得陈旧。原本红褐色的柱子有些发灰，两旁星星点点的野花簇拥在一起才使得那柱子不显得那么苍老。记得广场上的健身器材是孩子们的最爱，以前是，现在也是，一年四季都是院子里最热闹的地方，可现在却不断发出难听的“咯吱”声，小孩子们像听不见一般，毫不在意地坐在秋千上昂着脑袋哼着小曲，任凭它用沙哑的喉咙呻吟。

这刺耳的声音便是牵挂。

小时候记忆最深刻的便是晚饭时南二环上的车水马龙。奶奶和妈妈热火朝天地准备着晚饭，铲子接触锅底的声音和着没有间断的喇叭声一股脑儿传进我的耳朵，可我却毫不急躁，甚至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趴在窗台上直盯着来来往往的车辆。

这急促的声音便是牵挂。

那时奶奶常带我散步的广场还没有改变，我庆幸这里还是原来的样子，庆幸还可以找回些许记忆。

如今又一次和奶奶伴着夜光来到这里，碰巧，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伴着微风。那雨细细密密地打在车上，只有仔细去听，才能感觉到一丝“沙沙”的声音。它若是落在树叶上，无数水滴汇聚成一个晶莹的水珠，等到树叶再也承受不了它的重量，便重重地落下来，“嘭”的一声打在地上……

这温柔的声音便是牵挂。

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这个我不曾忘记的地方。我不知道用孤独来描述是否恰到好处，又或是无奈，还是应该为这里的改变欢喜。但我明白，有些东西就算消失不见，也会一直留在心底。

因为这里是家，这里是牵挂。

这天的天气太好，阳光太过明亮明媚的阳光照亮了整栋房子，也像是照亮了整个世界，像是要让那些沉浸在黑暗里角落里的人无处所藏。

我看着那明亮到有些刺眼的阳光，想笑，却笑不出来，但我觉得我并没有表现出来，我想我做的现在这样已经游刃有余，没有人会知道笑容背后有多少泪在流淌。

这个世界是灰色的，他把人的心理变得阴暗，我以为我已经适应了，但这好像只是我的自以为，我并不能做到别人一昧的诋毁与侮蔑我所在乎的人在乎的事，而无动于衷。

罗曼罗兰说：看清这个世界，然后爱它，但是当你看清这个世界后还能去爱他吗?你只会感到恶心与悲愤失望之后会绝望，然后叹息，而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叹息。

那些没有了叶子的树在风中摇曳，谁又能想起那些树也曾经茂盛，也曾带来一地阴凉，谁又会在意他们背后经历过多少风霜?

冬天毕竟是冬天，即使有阳光，那也终归是冷的，大风刮在人身上，冷得人瑟瑟发抖，但谁又想过这也曾是春天唤醒大地的温暖。这风，像是无言的哭诉，宣泄着自己心中的愤怒。

突然明白，有些事，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不要妄图去争辩什么，有时候，有些人，并不会在意这些，而你要做的也并不是去反驳，去愤怒，去伤心不满，而是要压下所有的情绪，让它藏在背后，换上漠然与平静，有些事自己心里明白就好。

可能以前的我们都爱笑，爱说话，可现在我们闭口不言，我们变得不在乎，我们变成了没有情绪，我们的眼神也少了色彩，少了真诚。可能我们会变得虚伪，也学会了笑容背后。

亢德兄：

是的，为《宇宙风》百期纪念，的确应当写点什么。不过我正在写制万行长诗，诗难才短，且多杂事，每日仅能得十行八行；故决定停写杂文，以期慢而长，总还有写成的希望。为百期纪念撰文，遂必落空，只盼情有可原，格外原谅！长诗已成十段，都被友人们要去；既不肯再写杂文，也只好向我索诗，并非写的怎么了不得。你别忙，容我慢慢的写，我会给你保留两段（约三万行），虽赶不上百期纪念号，但三万行诗在那里也总占些地方，不是呢？

就这么办吧，即不多说。

我猜，你也许会把此函发表，在百期纪念号上凑凑热闹。那么，我就多少的报告一些行都方面的事实，填满这张纸吧。

今年的戏剧月（四月）在重庆比去年还火炽。《黑地狱》，《软体动物》两出旧戏重排而外，章泯的《黑暗的笑声》，顾一樵的《岳飞》，余上沅的《从军乐》，曹禺的《蜕变》，陽翰笙的《塞上风云》，与宋之的和我合编的《国家至上》，都紧接演出，你说热闹不热闹？看话剧的人确是一天多似一天，实在是好现象。剧本呢，也不完全是抗战八股了，而开始在人物创造方面留意，似亦值得称许。

在文章方面，最热闹的是关于民族形式问题的讨论。内容如何，一言难尽，我只能说这次的争辩，已是按理自陈，按理反驳，而没有乱骂的。我忙，所以没参战，可是对大家所取的争而不骂的好态度，十分的钦佩。

重庆的文艺刊物也比去年更有起色。文艺协会的会刊已改成月刊，每期容纳十万字以上，甚是结实。《文艺月刊》，《七月》，《弹花》，都还照常出版，新又添了一个《文学月报》，销路也很好。

近来出版的书，以剧本为最多，小说仍然缺乏，特别是长篇，这大概是因为（一）剧本有突击能力，写成即可上演，马上收到宣传的效果；（二）写家们穷，天天由于到口的挣钱吃饭，不能把牙支起来，在长期绝食中撰制长篇小说。至于诗，集子仍不多见，可是已由大家的努力把它的地位提高了好多；各刊物已给它以很好的地位，不再用以补白了。

就说到这里为止吧，祝

吉！

弟老舍

五月九日

艺林之行也，顿见生机盎然，异彩纷呈，便借感慨之音，试握寸管，亦芸三五，以遣怀春之绪，寄惜春之情，待其泼图。草木为之动容；新柳为之摇曳，闻之花都，韵沁于阳湖。登高远瞩；北望浩浩碧水接连天，南目渺渺青山衔成弧。行看小舟荡漾，坐看云卷云舒。草木溪流，花鸟虫鱼，乃至村夫游客，骚人文英，乐而何凭，放尘世之轮影，纵游人之征旅。 艺林阡陌，农家乐娱。可谓秀丽之田园；徜佯其间，施惠于万物、愉悦于人间，灵动于宇宙，魂系于苍生，非艺林而不可行矣！艺林有兮，如四季之靓丽，轻挟泥酥。观园里芳庭；春风舞兮，似激动之怒膊，鞭抽溪水，润此处生景。游客蕙临，草木受此恩惠，则繁华盛兴；鱼虫受此恩惠，则跳跃欢腾；村夫游客受此恩惠则烦恼无影；骚人文英受此恩惠，则思虑清澄矣。涤荡山谷幽泉，悄放一路欢声，亦足欢喜矣，图谋而倍放豪情矣。继而久之，目睹耳闻，心思身触，皆四海畅怀而舒心呼。

艺林曰;白浪盈目，栖柳吻堤，且肥松厚土；妍城攀树，共梅花香吐。年年赤紫相似，季季青蓝不同，树林荫翳醉淘翁，玉吐天成，脱俗幽雅，排排纵变，棵棵植株。晶宫云翼，相思树铺。此花间，此舟中，此亭阁，有诸多贤儒。眸解桂花浓香，轻吻饮者醉颜；斜倚小楼小窗，入住骚人雅笺。切切兮缠绵低语，轻轻兮沾脸润肤。纷纷兮真情奉献，点点兮入掌柔酥。夜观天象群星灿,朝赏彩云紫气凝。嗟乎！生存之二分灵水，若独占一分；骚客之三千银墨，今集于一壶。如此，实乃乐不思蜀矣！善书择笔，翰墨心愉。晨曦春霁，新阳临照，风带云舒。夫复逸兴，驱帝喾之辇巡今访古,慕创业君之满怀豪情，览德贤者之万卷圣书。听朔风呼啸逸曲揭图。游茶花园之魅力世界也， 赏造物者之神工鬼斧。看嬉戏之稚童，少砍柴之樵夫。借腊梅香处，倚梦开席，待春潮偏时，互敬屠苏。奇哉妙哉！吾既乐于此，众可乐于此乎！

臆吁！更添一笔；快哉乐哉！仰华夏之文明，看我龙城之魅力；喜丰年之祥兆，欢栖案之鸿儒。愿呈一色，从今天下无愁苦；自此人间多福禄！诗曰：

雪临南国玉尘铺，眺望龙城落笔酥。

山舞银蛇通画卷，江含白絮作冰图。

针松带雪琼姿摆，丝柳斟情好梦呼。

但借梅香开宴席，承欢共友饮屠苏。

八月份，我读了《冰心散文集》这本书。其中的第一辑——回忆我觉得很好看。第一辑中有很多很多的散文一共有32篇。其中比较好看的有：《一只小鸟》，《画——诗》，《圈儿》，《除夕的梦》，《我》，《笑》等等的散文写得可好了。

我就介绍几篇好了。《一只小鸟》这篇散文是冰心偶然在大树下看见的一件事。一只鸟的巢搭在树枝上，它羽毛还不丰满，只能在巢里叫，和老鸟聊天，它很快乐!早晨他正在唱歌，树下小孩便想捉去玩玩，只听“嗖”一声，一颗子弹射过来，小鸟从树上跌了下来。老鸟见了把它接住，衔回了鸟巢，它的血一滴滴的落到地上。从此再也听不到那歌声了。《除夕的梦》介绍的是冰心和一个活泼勇敢的女孩，在梦中建立了一个未来的世界，但是那世界被一阵罡风破坏了，人声近了，似乎无路可走，无家可归。冰心站在人类中觉得很惭愧。后来冰心组织了罡气，但是也壮烈牺牲。

读了《冰心散文集》后我觉等冰心用家常事说明了很多道理。《一只小鸟》是告诉我们要爱护动物，保护动物。《除夕的梦》告诉我们要创造——奋斗——牺牲。

在汪曾祺的这几篇文中从字里行间都透出了汪曾祺对故乡的怀念和喜爱。在我的生活里，好像并没有这么多的习俗。童年生活也是在家人打造好的规规格格中长大的，在一个混合多民族的城市里长大的。

真羡慕一大群孩子在一起玩，羡慕他们即使在离家很远的地方，也有值得自己怀念和细心品味回味的东西。

汪曾祺的文中总给别人舒适、亲切、淳朴、自然的感觉，不仅使经历过这些事的人深受同感，还是没经历过如此多习俗的我有有一种亲近的感觉，她的语言非常自然，就如大人轻轻的给小孩讲着睡前故事。有一点好奇，有一点兴奋，有一点轻松。

回想着读过的每一句话，虽不是最华丽的语言，不是字字推敲写出来的语言，但这种猫不可言的东西却让我乐在其中。

总值汪曾祺的文章然我读来非常喜欢。

盛夏的骄阳，透过撑开绿伞的老槐树向大地筛下片片碎银；夏日的暖风，也在热切地吻着老槐树的脸，摩挲着老槐树的身，老槐树经不住这样的诱惑、这样的温存，一激灵，铺洒的碎银便晃荡摇曳起来。站在家乡这千年的老槐下，望着这扑朔迷离的光影，思绪像断线的风筝，飘向了一去不复返的少时田园，落在了那年的麦收时节……

吃了五月粽，那些青绿色的酸杏就比赛着，从绿叶下露出艳红、淡黄的脸庞来，菜园里的菜瓜也赶趟儿的，穿着绿黄条的外衣，带着它的香甜味儿，吵着庄稼人的甜梦。

吵着庄稼人甜梦的，还有生产队那一大片脱去绿衣换上淡黄衣裙的麦田。

距夏至还有半个月，老槐树上的喇叭里就传来生产队长的吆喝声：“各家注意啦，麦子还有几天就要成熟了，快抢快收的时节就要到了，赶紧把收麦的家什准备好，该缝补的缝补，该磨刀的磨刀，家里没人磨刀的，中午在大槐树下由老金头负责打磨……千万不要把到口的白面馍馍让老天给糟蹋了……”

以种田为生的庄稼人那里会忘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个道理。这不，趁晌好的中午，老金头爷爷这一磨刀好手早早地吃完了午饭，放好一长条的磨刀石候在了老槐树下，东家婶子西家大娘把藏了一冬的镰刀找了出来，交给了老金头爷爷，只见他弓着背弯着腰磨起了镰，淋了水的磨刀石上立刻发出了清脆的“霍霍”声；女人们则施展开了缝补的本领，找出了咧嘴的口袋，用五颜六色的布缝缀成了色彩斑斓的花儿；男人们坐在一起抽着旱烟，憧憬着今年的收成；生产队的保管将扫把、筛子、木锹、簸箕、推刮等一件件夏收物件收拾齐备、整理停当；饲养场里饲养员给吃夜草的马添足了草料，车把式为胶皮大车紧紧闸，把破损的马鞍修补好，把断了的缰绳赶快接长；电工忙着检修打麦场的线路，给脱粒机松松皮带、紧紧螺丝；担任“麦场主任”的父亲在偌大的麦场上牵着蒙着眼睛拉着碌碡的枣红马，在麦场上转着圈来回碾着，几天下来，麦场就被整修得瓷实紧致、平滑如镜。

“杏黄一时，麦黄一晌”只几天的工夫，麦浪滚滚，滚滚麦浪，把大地染成一片金黄。那耀动的金色，是曾经播种的希望，那翻滚的麦浪，是庄稼人的命脉，那厚重饱满的麦穗上，系着庄稼人殷殷的期望。

放学的孩子高声吟唱着：“六月里，麦子黄，公社社员收麦忙，小学生来拾麦，颗颗麦粒都归仓”的歌谣。夏至麦断根，学校放麦假了。

晨露很重，小鸟还未歌唱，大地不曾苏醒，老槐树上的喇叭里生产队长高声催促着：“大家赶快起床啦！出工啦！割麦啦！”

随即传来马车吱吱扭扭的咕噜声和长鞭清脆的噼啪声，大人们拿着麦收工具，揉着惺忪的睡眼，快步走向麦田。放了麦收假的孩子被大人摇醒，忒拉着鞋拿着拇指粗的麻绳走出家门，来到老槐树下集合，等着白老师带队。

天空刚刚泛白，静谧的麦田里庄稼人就展开了抢收阵势。麦秆挺着锋利的麦芒，收割的人弓着近乎折叠在一起的腰，在他们的手中随着镰刀的舞动，传来了麦子片片倒伏的沙沙声。

露水打湿了割麦人的裤脚、袖口，锋利的镰刀割破了手指、划破了脚，就挤点刺棘水（一种边缘有锯齿的植物，据说有消炎功效）接着继续割；装麦子的老汉长长的手臂挥舞着钢叉，将一捆捆麦子有序地在马车上摆放好，不小心钢叉捅到脚上，钻心的疼，随手从地上抓一把细绵土洒在翳血的伤口上，接着继续干活，这时沉浸在丰收喜悦里的庄稼人，苦、累、疼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们小孩子在拉完的麦田里捡拾遗失的麦穗，按照白老师的安排，每人在麦田占三行麦棱，那割断的麦茬、挺直的麦芒，不时捅破了捡麦穗的小手，有种隐隐的疼，咬咬牙不敢吱声，生怕被别人说太娇气了，我们心里都知道交学费买抄本是要靠捡麦穗的钱换取的。

太阳渐渐升起，云在蓝天流动着，手在田里流动着，汗水在脑门上流动着，阳光在这些流动中穿梭着，已经劳作了近四五个小时的庄稼人饿得前心贴着后背，将近十点多才伸直弯曲了几个小时的身体，捶捶僵硬的腰，揉揉酸麻的腿，将手在裤腿上一擦，陆陆续续地走到地头，走到送早饭的担筐前拿起自己家的饭罐或饭盒，三三两两地蹲在一起稀里哗啦吃了起来。

捡麦穗的学生也歇在地头，掏出家长给带的打尖吃的饼子、窝头，就着凉水啃起来。休息十几分钟后，需将一小把一小把麦穗汇集成一大捆，白老师用麻绳捆好勒紧，湿漉漉的麦穗放在弱小身体的后背，背着像小山一样沉的麦穗，拖着疲惫的双腿，在白老师的带领下向打麦场走去。

割麦的大人们在田头吃完早饭，还要抓紧时间再大干二个时辰。五黄六月，太阳像火球一样，肆虐地吐着鲜红的火焰，烘热的大地仿佛一点就着，庄稼人照例低头弯腰双腿下蹲，头上顶个草帽，一刀刀地割着麦子。壮实汉子的衣衫被汗水浸透了，死死地贴在身上很不利索，干脆就脱掉了，露出捂了一冬一春的光脊梁。不一会儿，脊梁开始泛红，泛红的皮肤被流淌的汗水浸泡，用手一摸起皮了，那含着盐渍的汗水流淌在皮肤的破裂处，如无数的小虫在爬，又疼又痒；爱美的婆娘尽管用围巾严严地包裹着，只露出两只眼睛，可依然阻挡不住紫外线的入侵，脸还是被晒成了朱红色，皮肤白的女人更是不经晒，只一会儿就有了晒斑。干渴的喉咙，如淋了雨水点不着的柴，丝丝冒着青烟，难受呀！

一连几日，阳光暴晒，庄稼人暗自思忖，再这样连续个十来天，就可换来个赢实的麦收。对于庄稼人来说，太阳的炙烤，夜以继日的劳作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像猴子一样的脸。他们知道用双手收割的速度，远跑不过老天那喜怒无常的脸。

怕啥来啥，先前还毒辣辣的太阳转眼就下起了雷阵雨，再刮一股风，饱满的麦子就遭受了极大的摧残，金黄的麦子倒伏于地面，看着谁不心疼呀！

竟然，地面上的雨水冒着水泡，“冒水泡，连阴兆”，有经验的老农心里不禁一咯噔，老天爷莫不是要下连阴雨？果真，一连几天，太阳躲在厚实的云层里，天空就像被捅破的水缸，哗啦哗啦流个不停。眼看，沉甸甸的麦穗杵在地里割不回来，真是不开眼的老天爷呀！

庄稼人坐不住了，三三两两地披着破旧麻袋或顶个草帽，到麦田里打量。看着金黄的麦穗被雨水糟蹋了，看着到口的粮食被雨水蹂躏着，捶胸顿足，唏嘘不止。

看着老天不开眼，大槐树喇叭里生产队长就放开了嘶哑的嗓门：“社员们都注意啦，有的麦子已发霉了，但芽芽麦也是麦，不能让烂在地里，大家伙准备冒雨收麦！”

于是，庄稼人顶着淅淅沥沥的雨脚踩在泥水里收割被雨摧残的麦子。身上脸上沾满了汗水、雨水、泥巴，马车不能进到田里，人们只好把麦子深一脚浅一脚地扛到地头再装到车上，费时费力，但没有其它办法，只能这样，只好这样。

心灵手巧的妇女并没闲着，她们找来一截好的高粱杆，把杆的外皮一头用刀扯开，一头还长在杆上，三两下就扎好一个酷似人形的东西，左手拿纸糊的小簸箕，右手拿几根笤帚枝，称其为“扫霁媳妇”。扎好的“扫霁媳妇”挂在各家的屋檐下，在风里摇来摆去的，成为雨天一道别样的风景。

我们小孩子也被阴雨天憋在家里，家里的大人就让我们跑到院里找一块没有被雨淋湿的砖立在院里，说是叫“旱砖”，意思就是期盼老天快快放晴，由阴天转成旱天。不管怎样，“旱砖”也好，“扫霁媳妇”也罢，都带着庄稼人急切的虔诚的期盼，希望它们让老天快快地雨过天晴、云散日出。

庄稼人使出了浑身解数，老天终于在连下一周后放晴了，就马不停蹄地收割脱籽。

打麦场上脱粒机隆隆，没淋雨的麦子与淋雨的麦子分开脱打。尽管尘土飞扬，入口处快捷的手大把地把麦秆送到传送带上，忽然脱粒机卡住了，随即听到有人叫：“快合电闸，手被绞进去啦！”原来是站在脱粒机前面的白老师伸出双手使劲往外拽卡住的麦捆，可不通人性的机器死死咬住了老师的左手，当我挤进人群看到老师脸色煞白、纤长的手指被嚼得血肉模糊时，吓得我汪汪大哭……

晌午炙热的太阳，热情地亲吻着光滑的麦粒，均匀躺在麦场的麦粒享受着阳光的暴晒，这样热烈的阳光，只需几天麦粒就会清爽爽地睡在庄稼人的瓮里了。

不管怎样，那年繁忙的麦收结束了。家家户户满屋盈满了麦香，蒸出的馒头喷香，做出的拉面劲道。男人们四脚朝天躺在炕上，放松被麦收摧残的疲惫的身体，女人们也开始展示自己的厨艺，做好长长细细的拉面。男人们一咕噜爬起来，惬意地享受着新麦做的饭食，几口下肚，美美的一个饱嗝，算是对自己麦收辛劳付出的回馈。

开学后，见白老师失去手指的左手一直戴着雪白的手套。不久，老师被大队推荐上了师范。

村头那棵大槐树见证了那年的麦收情景，庄稼人忙碌着、哀怨着、喜悦着……

炎炎的烈日，发霉的麦芽，殷红的手指，雪白的手套，定格在了我记忆的深处……

癸巳冬，节近冬至，天暖无雪，阳光灿烂诱人，就想出去走走。

乐山乐水，见仁见智，姑且不谈。出去走走的想法概因了‘行万里路’的昭示吧，适逢周末，正好成行。少华山在渭南市境内，于我而言应该是家门口的山了，几次路过，碍于缘分吧，竟失之交臂。此番独立自由出行，少华山便为首选。

传，大禹治理黄河之际，引水出龙门，涌至漳关时，被两座山挡住了去路。这两座山南边的叫华山，北边的叫中条山，它们紧紧相连，河水不能通过。此时，有位叫巨灵的大神来帮忙，将两山掰开。但是华山却被掰成一高一低两山，高的叫太华山（即西岳华山），低的叫少华山。这也是李白诗作中“巨灵咆哮劈两山，洪波喷流射东海”的来历。另一神话传说是，少华山与太华山是天宫玉皇大帝御花园的一对使女华蓉仙子和华芙仙子下凡显形而成，因华山高五千仞被玉帝封为太华之主，盟冠五岳；少华山高四仟仞，被封为太华之辅，赐号少华。东汉著名大文学家张衡在《西京赋》中云：汉氏初都，在渭之涘，秦里其朔，实为咸阳。左有崤函重险、桃林之塞，缀以二华，巨灵赑屃，高掌远跖，以流河曲，厥迹犹存。此正好可以佐证大禹治水巨灵神帮忙的传说。巍巍西岳，天险自成，驰名中外，不必多言。带着无限向往，我踏上了拜访少华之旅。

拜访少华，一来想一睹少华风采，寻找心灵中的山水世界，二想挑战自己的体能、考验自己的耐力，为自己在文学之路上的跋涉充电加油。

从西（安）潼（关）公路少华山景区大道下车，我独自徒步面南而行。少华山国家森林公园是全国4A级风景区，景区因‘少华山’而闻名，近年成为旅游热点。沿宽阔的景观大道南行，两旁每隔一段，就有刻有不同字体的‘龙’字的怪石出现。绿化布局，井然有序。我不紧不慢，一边行走，一边欣赏，偶尔拍照，此刻正是中午12时，不知是景区多云，还是阳光不那么灿烂热烈，远远望去，山朦朦胧胧，若隐若现，雾茫茫一片。难道这就是少华山景区冬天的真实面目吗？带着这个疑问，怀揣着自己此行的目的，我不再感觉踽踽独行，此时此刻，少华山一直就在远处等我，我来了，她应该明白我的虔诚，所以是不是有些难为情呢，不然，这羞羞答答的姿态，让人难以找到答案。

步行一点五公里，来到售票大厅。因为是冬日，属旅游淡季，路阔人稀，办妥门票，我义无反顾，大踏步奔向景区。旅游大巴因为淡季人少，整整齐齐地一字儿排开，‘整装’而不发。如果发车，可以抵达更多的景点，观赏到更多的景色。我一个人徒步向景区走去，心想，走吧，隔着车窗玻璃也能看到风景，但是这是大伙儿共同的风景，你坐在什么位置，你只能欣赏到你目之所及的风景，而这个风景只是风景中的一部分，无法代表全部，要么‘走马观花’在今天还富有生命力呢，道理就在于此。

我一个人走在如此开阔平坦的景区大道上，感觉特别富有，甚至有些奢侈。旺季时分，景区也是一片喧嚣，车驰人喊，热闹非凡。这冬日的周末，这里是一片静谧，山静静地保持着自己的身姿，人少山寂，水流声便清晰悦耳起来，山水为了迎接每一位尊贵的客人，日夜保持自己的身姿，犹如等待检阅的士兵。此刻，我是唯一不需下属陪同的首长，山水都是我检阅欣赏的哨兵。如此想来，我富有地简直就是奢侈。

走在景区，山有山的姿态，水有水的神奇，过目难忘。那是真真切切的山水呀，妙处难以一一描述，我不时地用相机扑捉最具特色的景色，而且心想，那些如果想真正成为山水画大师的书画家，应该来这里熏陶自己，那些山质朴地立在那儿，一晃多少岁月，风吹雨淋日晒，不就等待发现的一双慧眼吗？山的神韵，尽在自然，尽在脱俗，尽在与众不同，鬼斧神工应该说是有匠气的，而面对此刻我眼前的形形色色的山，我敢说，他们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他们都是大自然的杰作，他们都是秦岭北麓铁骨铮铮的汉子，他们有健壮的腰身，他们有粗糙的肌肤，裸露的肌肤充满迷人的质感。走着走着，我感觉周身热腾腾的，腿好像也有些木木的感觉。眼睛、心两个器官非常满足了，腿就开始提出抗议了，为什么他们都在享受，而独独我在劳碌？心安慰腿，平日你休息过渡，今日给你补课，不听话回家小心着。腿和心这一斗，也就重新开始上路了。我想，根据体力吧，能跑多远是多远，能看多少是多少，目标现在只有一个，赶天黑必须安全离开景区。

现在我正在红崖湖景区独自行进游曳。到月牙湖了，两个着警察制服的汉子，正坐在连椅上休息。他们看我一个人走着，就友好地同我打招呼。简单的答问，使我不再感觉孤独，因为除了那么多山水陪伴我，还有这些保护神在为我撑胆壮腰，我何患之有？他们告诉我，他们刚刚从面前的羊肠小道上山归来，我问上这个山需要多少时间，他们说上去一个多小时，下山也就四十多分钟吧。我说，你们在这里上班真是幸福啊，环境好，空气好，心情当然好。他们笑了，很灿烂，往日冷若冰霜的形象荡然无存，也许这就是山水滋养的结果吧。因为时间关系，我没有这个探险攀爬的准备，再说鞋也不允许呀。

匆匆告辞，继续顺路南行。一个路牌显示，对面就是红崖绝壁了。红崖据传是水浒好汉九纹龙史进在少华山聚义藏身之地，深藏难觅。绝壁高约300米，宽500米，面东直立，气势壮阔，因壁面呈褐色而名，为国内所罕见，人争一睹风采。远看有台阶，也想上去看看。走着走着，看看近了，绝壁南边似有滚石落下之痕迹，台阶时断时续，况的确人稀背光，凉意沁人，故不再去想攀爬之事。此先权当一个引子，容日后队伍壮大天热路通再往吧。

走着走着，额头上有了细细的汗珠，几根昔日经常人前显摆的头发，此刻已开始狼藉了。指示牌显示，前面就是八里店服务区了。我加快几步，眼瞅快到了，三五个男男女女却在大路西侧的一木屋前，说笑逗乐。过晃晃悠悠的吊桥，掏五元钱购得一瓶绿茶，犒劳一下嗓子眼，一股冰凉的感觉，直沁入心脾，此刻我是外热内冷，不同于往常的‘内热外冷’。靠在小屋前，一打问，原来，这里有台阶路直通红崖绝壁和寇公祠，小屋恰好在上山的入口处。红崖绝壁是上不去了，此刻已是二点钟了，稍事休息，略做调整，我又朝寇公祠进发。也许是刚刚喝了几口绿茶吧，此刻身体似产生了惰性，站着不走明明舒服吗，谁愿意再奔走呢，腿好像正在这样建议着。台阶路不是非常陡峭，却逶迤而上，曲折回环，我是走走歇歇，歇歇走走，似正要溃败下来。难道要当逃兵吗？时间还早，前边应该还能欣赏到不同的景色吧，一番自我鼓励，拿着绿茶我边走边喝一小口，不时抬头看看前方头顶的天空。终于，当我再登上一节台阶之后，有个亭子尖尖入了我的眼帘，我兴奋起来，这是个什么亭子？这样陡峭的山上，建亭子的材料怎么运上去的。带着疑问，带着好奇，我一鼓作气，爬上了这个山顶。 原来，这就是寇公祠了。寇公者，北宋名相寇准也，华州人，传寇公当年因澶渊抗辽中厥功甚伟，后世称寇公、莱公，曾隐居在少华山天官府。此祠即在天官府遗址上所建，三间一开，青砖黛瓦，古朴简约。亭子便是天官亭了。坐于亭下，山风凛冽，汗水一经蒸发，凉爽无比。放眼望去，对面山窝间，有细细的缆索直通那边山顶，三个缆车正徐徐回归于那个白色建筑物里。此刻山又是另一种景象了，他似调皮的孩子，不时地引诱着你，给你无限愉悦。坐罢不足十分钟，头上的汗水不见了，身上以前潮潮的感觉，此刻有些冰凉了。我不敢再坐，起身从南边的台阶下山。南边的台阶，初走平坦，再下台面是原生态的石头，不甚平整，加之个别地方坡度比较大，台阶面窄，我几乎是一步一步，一个台阶一个台阶，才稳稳当当走下来的。山的好上难下，此刻才比较确切地体验了一把。

重返山下大路，服务区已被我绕过去了，索道标志牌显示，对面山上就是潜龙寺了。怪不得景区两边大道上尽是‘龙’字了，因为有‘龙’曾经潜伏于此，这里面也有一个传说了。据考，潜龙寺始建于东汉明帝初年，是中国最早的佛教寺院之一。因刘秀避难曾藏匿于此，其子刘庄(汉明帝)为报答此地潜藏先父之恩,教令当地大兴土木建造佛寺，名曰“潜龙寺”。这当然是值得一看的景点，可惜我没有够得索道门票，步行上山也不知道从哪里上山，只好作罢。

边走边想，前边会是什么地方呢，大路东边的一片竹林，甚是青葱，让人在这个冬天，感觉非常清爽精神。看了看路牌，前面就是杜牧台了。时间过了一个小时，山里的阳光正好，雾茫茫的感觉没有了，太阳亮堂堂地，远处的山，依然影影绰绰，尽显神秘。一瓶绿茶，消耗不到一半，我信心大增，继续南行，困乏的感觉似乎在减轻，兴奋依然在持续。手中的相机不时咔嚓闪光，我也走走停停，见奇异之处，非欣赏取景入镜不可。溪水潺潺，又时有啁啾之声入耳，在快乐的陪伴中，路在脚下不知不觉后移。

忽然，大路东边的山脚下，有瓦房入目，心先喜了。能够住在这样的地方，山清水秀，不啻是怎样的一种享受呢。碎石砌起的田埂，平平展展，田埂的左边就是清清的流水不息而过，树丛掩映，狗吠鸡鸣，恰不远处，一现代化的桥梁迎面入目，昔日，这里也许就是简易的土木桥，或者踏石而过，也未可知。若非旅游开发，这‘小桥流水人家’的山水画不是更加诗意吗。

原来这个桥，就是杜牧桥，概因杜牧当年曾旅居于此吧。如今的杜牧台相传是杜牧当年览少华胜景处。杜牧在此曾留下了《望少华三首》，诗曰：

身随白日看将老，心与青云自有期。

今对晴峰无十里，世缘多累暗生悲。

文字波中去不还，物情初与是非闲。

时名竟是无端事，羞对灵山道爱山。

眼看云鹤不相随，何况尘中事作为。

好伴羽人深洞去，月前秋听玉参差。

杜牧台面北而建，地势险要，台阶曲折，迤逦而上，景随步移，步变景换，视野开阔，你不禁为‘文似看山不喜平’暗暗叫好，群山连绵，此起彼伏，山的姿态神情在这个观赏少华峰全貌之绝佳位置方能一览无余。

登杜牧台，面对杜牧之塑像，一览此诗，困意遁无，无限敬仰之情，随呼呼而出的热气，一并融入山涧。周身的燥热，此刻亦清爽了几分。四目相对，我试图寻找他眉宇间触景生情的那一丝跳跃的神经，以求在少华山让我的敬意弥漫于他的灵魂。思绪悠悠，绵绵不绝，逝者如斯，时不再来。因时间关系，我无心逗留，接近五点钟了，我不能不考虑尽快安全返回。

下了杜牧台，也许是逗留时间过长养足了精神，也许是完成考验已经进入倒计时了，我不得不加快了步伐。而此刻，以前的景色已不同于先前阳光充足时分，我不时掏出相机，恋恋不舍地拍照。时而慢跑以追回拍照延误的时间，时而加快出山步伐，一会自己给自己打气，一会自个儿喊几声一二一。出山是下坡路，前倾的惯性使然吧，脚步不由分说似地，越来越快，如下坡子碌碡一般滚滚而下，我这才想起不进则退是如此地容易，如此地溃不成军。也许，此时此刻我是为了安全返回吧，这样想着，我稍感释然了，向着远处有灯光的地方一路疾行奔去。

当朦朦胧胧，莽莽苍苍的感觉再次降临，我已安全抵达景区大门口，此刻才发现大门口中央石碑背面篆刻着“少华苍苍，渭水泱泱，君子之风，与之久长。”大凡世间久长之事物，必经受挑战，必经受考验，跋涉于我，这也许就是冥冥之中的事儿了罢。

天气就像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晨起七点多起程时，天阴郁着脸，似雨未雨的样子。雾霭轻轻地笼罩着大地，朦朦胧胧，行走在雾霭里，亦人亦仙，颇有腾云驾雾之感。

汽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车厢里充满着青春气息，将要中考了，校领导和年级组长为了奖励之前的体育考试和实验考试取得的优秀成绩，中考前，具体地说，整个初中阶段，也是最后一次组织学生集体旅行了，一方面缓解一下绷紧的神经，另一方面，放松后，为中考考试最后的冲刺做准备。

我们的目的地是灵宝境内的娘娘山。据说那里是王母娘娘为普度众生从炼丹的太上老君手中抢到的呢！颇具兵不厌诈的幽默呢！心里想像着娘娘山的风景，不知不觉窗外的天空亮了起来，一缕阳光透过车窗暖暖的照进车厢，车厢里的氛围越发的活跃起来，学生们雀儿般欢快，有序的唱着自己喜欢的歌。车速也开始加快，路上的风景便一带而过了。

三个多小时后到达目的地。此时的阳光越发的亮，亮得有些刺眼。如厕之后，我们便按序进入景区了。第一眼并没有吸引眼球的景致，湖水，秋千，绿色的树……渐渐地学生们四散开去，落在后面，我于是有了担心：娘娘山是否和神农山一般，台阶众多，曲折蜿蜒？登神农山时，身体有些微恙，落在最后。不过，靠我坚强的意志，我还是看到了山顶最壮观的景致——古老的白皮松；蜿蜒起伏，跌宕不驯的龙脊长城。而娘娘山是否和神农山雷同呢？

依路前行，景致便一一的凸现出来，所有的担心便一挥而去。台阶和平坦交替出现，由平缓逐渐陡峭。拾阶而上，当你正要有疲累的感觉时，一段平坦的路段便恰到好处的出现了，于是你的脚步又开始轻盈。不经意的，还有一股股淡淡的槐花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令人心旷神怡。举目远眺，便在不远处，几株盛开着槐花的树的枝桠，正迎风招展呢！继续前行，忽而听到学生们欢快的笑声，走近，方才发现，二个相对的人工喷水瀑布正在水花四溅，在阳光下形成淡淡的水雾，别具一番风情呢！“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那是彩虹。”只见几个学生正站在水瀑的中间，淋着瀑水，手指着水瀑近前方的一个位置。我有些好奇，彩虹应当在高处，怎么会在低处看彩虹呢？难道是错觉？“真的有彩虹？”我问邻近的一个学生。“真的有，老师，您上去看看。”我带着好奇心走了过去，先是被瀑水淋得落汤鸡一般，正在迟疑，果然看到平铺在水瀑旁边的平坦的地方，有一处清晰的彩虹平铺在那里。我有些讶然，终究没有弄明白它形成的原理，虽湿透了衣衫，便满足了好奇心，开心的继续前行。

依然，台阶与平坦交替。只是风景各异罢了。绿色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刻了字的石头，大概的名字有灵石，上棋盘，云云。便又觉无趣，只是为爬山而前行。不知爬过多少阶石阶，已至正午，阳光越发的晃眼，气温也渐渐上升，刚才淋湿的衣服，不知不觉早已干爽，正行走间，飘来泡面的香，始发现，早已饥肠辘辘了。走在前面的学生和班主任以及导游，正在尽享泡面和汤面的香呢！迫不及待，找到先到的老师，和女学生们一起，也开始享受泡面的香。水足饭饱之后，继续前行。举目仰视，却见依然在山底，所不同的是风景的迥异。阳光越发的亮，亮的更加晃眼，正在抱怨天气没有情味，居然那么晃眼。不知是谁突然大叫一声：“瀑布！快看，瀑布！”果然一条晃眼的白练，自天而降。然而奇怪的是，那瀑布居然没有水声，再仔细看，已然也没有流水。然而，确实是瀑布的情状。正当大家迷惑时，却见不远处有一块椭圆形的巨石，上面赫然写着“石瀑布”三个字。方恍然大悟，原来晃眼的不是阳光，而是那条宽阔的、自天而降的石瀑布。大家一阵欢喜，便急忙各自找了位置，继而便听到相机的“咔咔”声。

接下来最开心的事情，便是沿石瀑而上，石瀑的源头，似乎是一堵“天墻”，一样的晃眼。又似乎那是形成瀑布的终端，望不到迂回的路径。石瀑的边沿凿成一条狭窄的路梯，只容一人通过。而石瀑本身，看起来亮而且光滑，然而，踩上去，便有极大的摩擦力，不走路梯，沿着瀑腹，依然可以上行。此时此刻，方有了爬山的感觉。石瀑和“天墙”成钝角。愈上行，愈接近“天墻”了。蓦然，石瀑的一侧有了通道，是通向另一个方向的。而此时，一些云团开始在上空弥漫，太阳时而没入其中，时而穿出其外，构成一道亮丽的风景。于是，更增加了我们前行的兴致。继而，绿意渐浓，似乎进入原始森林了。书着“天然氧吧”的石头，便在这里出现了。远一片，近一片叫不出名字的山花，红的，白的，生机勃勃的盛开着。进而，又有长满果子的杏树，枣树，山核桃树，以及尚未新绿的山葡萄树，便一一的呈现在我们的面前。没有台阶，天然的石头路，狭窄的只容一个人通过。天上的云朵渐渐密集起来，远处还传来稀疏的雷声，我们不能相信，那样晴朗的天空会被那些云朵肆虐，便毅然的前行，渐渐地，有些登山的意味了。多了上行，少了平坦。

猝不及防的是，居然，在我们还没有到达足够的高度时，雷声有些密集了，天空黯淡下来，这一切仅在很短的时间便完成。因了惧怕下雨，便止步不前，不远处看到一个标记，标记处写着几个字，“下山请左拐。”因没有看到最美的风景——一线天和娘娘庙，我们心有不甘，鼓足勇气，我们还是继续前行了。然而，终于，我们还是回头了。雷声越发的密集，天空越发的暗淡，似有大雨倾盆之势。

我们沿着左拐的台阶一路走去。于是我们有了新的迷惑：怎么下山是向着山顶走呢？一路的台阶，一直的向上。

天空越发的阴郁，雷声越发的密集。开始有稀疏的雨滴滴落，我们开始加快步伐，向上攀去。自然顾不得欣赏身边的风景了。终于，雨滴密集起来，不，不是雨滴，是冰雹。玉米粒大小的冰雹，一粒粒砸在我们身上，我终于想起来，身上带了雨伞，由于山道狭窄且没有护栏，只能遮挡自己一个人了。我们攀爬的速度慢了下来，甚至于停了下来，于是，一道胜景便展现在我们眼前。我们似乎已爬到了山顶，举目远眺，一片葱绿的山坳里，雨滴和冰雹倾泻而下，最壮观的一幕出现了：天瀑，自天而降，铺天盖地，加之冰雹砸在我的雨伞上的滴答声，一曲天籁之音便在那一刻诞生了。我们喜极，大自然居然有如此的造诣，然而，行在山底之人，是无论如何也赏不到如此盛景的。远眺，层恋叠嶂，一山更比一山高，而我们的终点，应该在更高的山巅，终因天气原因，我们无法再登新高，然而那里的风景，一定更加瑰丽！只是我们无法赏到了。

一阵雷声，似在耳旁，却在很远的山涧现出闪电，那闪电的长度足有几层楼高，在空中闪烁，瞬间即逝。如此盛景，居然没有合适的语言来描述。

终于，在冰雹和雷声的裹挟中，我们到达了山的另一侧，来到了山上的停车处。此时方才明白，下山上走的缘由了。剩下的路程，大家都乘了旅游中巴，一路的下山去了。我因带着雨伞，心有不甘，便一路的步行下去。于是，我看到了别样的风景。一团团的山岚，慢慢的从地面升腾，渐渐的弥漫开去，直至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我犹如置身其中，飘飘欲仙。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下，天空愈发明亮，太阳穿过层云，天边便火红蔚蓝起来，我的脚步也轻盈起来，及至和大家会合，天空已完全晴朗起来。

细细回味，几个小时，经历了不同的风景和不同的天气，让我对高度有了新的认识。不同的高度，你会欣赏到不同的风景。于是，我想起了杜甫《望岳》里的句子：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然而，我又想，人生亦如此，没有一定的高度，便不会有足够的内涵，更不会有骄人的成就！

春风洋溢着甜甜的笑脸，将一丝丝暖意吹进我的心里，用律动的音符将冬日的寂静悄悄打破，然后挥动纤细的手指与寒意淡淡送别。

在春风柔柔的呼唤声中，枝头冒出了星星点点，如此突兀，如此牵强，好似枯枝上溢出了一个个难以治愈的细小肿块。没几日，这样的肿块却秀出了诱人的淡绿，伸展出久违的娇嫩身影，勾起了希望的思绪，泛起了快乐的浪花，幻化成茫茫一片绿意……

和风渐渐退去包裹我们的厚重衣服，枝头的绿意却仍未涂沫出属于春天的生命色彩。如此细碎，细碎到必须走近它，仰起我们关注的神情，才能感受到它紧跟春天的步伐。当然，那些习惯挽起的枝头，仍然沉睡在自己的梦里，仍然在编织自己五彩的思绪，久久不愿醒来。

在这春寒料峭，绿意稀疏的时节，一树桃花却绽放出了令人惊喜的颜色，把寒冬遗留下来，尚未退尽萧瑟的原野装点，在天地间画出了一抹令人振奋的色彩。这一树桃花虽然娇嫩，却足以让我们欢欣春的到来，虽然不够热烈，却足以驱散心底的寒意。那粉红的色彩令我们滋生出一丝淡淡的情愫，那随风轻舞的身姿让我们涌起些许浪漫的思绪，随风荡漾到了一片春色之中。

离老家十余公里的地方有一坐山，如今仍不知确切之山名，因种了满山满坡的桃，春天里是桃花如烟，绽放如霞，故大家都称之为桃花山。虽然离家不算太远，但那时交通不便，年纪尚小，父母并不放心单独前往，而他们应对生活的艰辛，忙于每天的农活，更没时间陪你游山玩水。因此，只能听闻桃花山之名，压抑一睹美景之心愿，一年又一年，期待下一个春天的来临，盼望真有一天能畅游花海间。

那一年，上小学五年级。班主任李老师说要带同学们到桃花山春游，仅在课文中读过春游一词，而不曾在这样的季节结伴游玩的我们真是开心到了极致。李老师用了高于平时两个八度的声音说了三遍“静一静”，才让我们嘈杂如一锅粥的声音平息下来。接下来，自然是左叮咛，右嘱咐，让大家一定要听指挥、注意安全之类的，但我们的心却早已飞到了桃花山，飞到了那片花海之间。就连晚上的梦中自己都如齐天大圣一般能腾云驾雾，似一只鸟儿般穿梭迂回于被桃花装点了的世界。

一大早，大家都骑上自家的或是借来的自行车，在李老师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往桃花山进发。那天，阳光如我们的心情般灿烂，和风也如我们的思绪般畅快，那放飞心情的愉悦，拥抱春天的快乐如今想来心情都无法立马平息下来。为了安全，李老师并不让我们骑得太快，为了写出我们人生的第一篇游记，我们亦要将沿途的风景一一记下，更不敢加快速度，怕错过了春天里的任何一幅美的画面。

骑行了一个多小时，路变得不再平坦，虽是农村孩子，相距亦不太远，但绝大多数同学都是第一次出“远门”，他们对山里的景色也是比较陌生。越行越往山的腹地行进，满眼的翠竹，以及一些叫不出名的绿色植物充斥了我们的眼帘，清清的山泉正唱着迎接我们的欢歌，那高高的山梁让我们感叹如何才能站到山巅，俯瞰群山的春色。那扑面而来的和风，感觉也多了一些山野的味道，如此自然，如此清新，如此纯朴，如此一尘不染，就似那月光下的万物，都罩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明净，让你内心似有所动，却又不想将之说出来，怕影响和破坏了那样的感觉。景是不错，景确是美，但倾斜的坡度还是让我们的体力有些吃不消，也有一些女生只能下车推行，李老师就让大家都一起停下来休息休息，别走散了，一会找不到人。

虽然停下了脚步，但大家被放飞的心仍在四处游弋，七嘴八舌的声音好似清晨迎接阳光的小麻雀，双眼还不时搜索着远方的山峦，以及一些不知名的植物，猜测那些不太熟悉的叶片往后会开出怎样的花朵，又会结出酸的、甜的、还是苦的、或是涩的果实……

再次出发，转过两个山梁，前面的同学已经开始大呼小叫，那瞪大的眼睛，张大的嘴巴，夸张的语调，不说我们亦能猜到，肯定是到了我们今天的目的地——桃花山。紧蹬几下自行车，映入眼帘的就是开满了视线所及山坡的大片花海，那如烟如霞的粉红铺得漫山遍野都是，简直超出我们所能想象的一切可能。那被花儿装饰了的山坡就如秋后的田野被金色的稻谷所覆盖一样，那被花儿填充了的山谷，一定是一年中最富足的季节。近看，如此大片的花海，竟然是一小朵，一小朵的桃花排列而成，如此浩瀚的景致竟然是如此细微的花儿渲染成就。除了惊叹，感叹，赞叹之外，我们真的无法用语言表达当时的心情。

我们就如一只只美丽的蝴蝶，在那满树桃花间翩翩起舞，我们就如一只只快乐的小鸟，在那桃花的世界里纵情歌唱，我们就如一只只小鱼，在那大片的花海里畅游而不知疲倦。和风吹来，轻柔的花瓣随风摇曳，将我们每一个人都拉进美丽的童话世界，仿佛我们就是故事中的主角，生活于那被花儿装饰了的天堂之中。

那天，我还第一次拥有了今生的两张彩色照片，一张是全班的合影，一张是将我年少的模样与那天快乐的心情毫无保留凝固而成的画面。我也不知道那天的快乐是因为拥抱了春天，还是放飞了心情，是得偿了心愿，还是纯真的友谊在那花海间得以升华。总之，那是好长一段时间里记忆中所能搜寻到的最快乐的时光，如今仍是念念不忘的经典画面。后来听说，那片桃花早已成为过去，幻化成了记忆中的最美色彩，而那座山梁也种上了大片的石榴，内心不免有些感伤。明知夏天的榴花一样会装点那片天地，呈现出别样的景致，但依然对那桃花翻飞的景致不忍说别离，更不愿相信这样的美景往后只能在梦中邂逅。

每年，看到桃花绽放，我都会觉得这是春天在向大地诉说爱意，并用柔柔的口吻向它倾诉不尽的思念与绵绵的情意。每次，看到那两张照片，我都会觉得这是思念在向曾经表达不舍，并用无邪的情思讲述谁与你相伴于过往的年岁。春风送暖，花瓣飘落，嫩嫩的身躯虽将内心的娇羞暴露无余，可随风飞舞的情思依然将浪漫的情愫完美呈现，并让蓝天与白云作证，随叮咚的流水唱响不老的情歌……

1

就像中国人看着美国人，个个高头大马、深眸挺鼻，长得没有任何区别一样。我们看岁月时的心情亦然如此。看似平常，看是雷同，每年都过着的是同样的日子，每年见着的总是相同的那些人。其实，细分下来，对比之间，每年被你过完的日子形状和滋味又都各具不同。想一想，被平凡庸碌堆积起来的生活，总能被你发现出差距，感受到细微的区别，又体验着情与爱的起伏，这才是生活给你最真实的一昧味道，才是奇妙的生命带给每个人一剂极为美妙、动人心魄的乐趣。

乐趣和情感，让我们每一天都会不由自主，带着由衷的感激去热爱虽然平庸、匆忙，却又充满着与人与物与心相互观照的世界。原来，世界并不寂寞，只是我们的心遇到了寂寞。

活着活着之间，我就活出了岁月凄厉的沧桑，随之就我又看到了世界上悄然出现的美妙，这是我生活里最大的一份预期和收获，我学会了热爱生活。所以，尽管有很多不如意的事，很多的生死困苦的情，甚至是绝望透顶的爱，但是，我依然热爱着它，害怕错过这个丰富的世界。每一年，我怕错过的东西很多，不同的季节，到来的春分、夏露、秋霜、冬至和春节各不相同，日子会一天一天韵味无穷地穿行在错落不平的昼夜之间，带来每一早每一晚、每一人每一刻的时光，被瞬间地拥有了可以细细品赏的优雅。有时，我挺为一生都活在春城的人们、为没有冬天的南方倍感惋惜，终年绿色，四季不分，固然是好；可是，他们又怎能感受出北方人活着的鲜明和分界的欣喜，秋天的热烈和冬天的傲慢之间的区别，犹如南方人看到北方人永远缺失一份脉脉含情的温润一样。这就是我们都缺少并且需要相互补上对方的一堂人生课程。

读书，写作，吃饭，听课，徒步，摄影，音乐，舞蹈等等，我选择参加这些艺术的活动，就是喜欢交际一些有趣的人。世界上有意思、有想法的人很多，每一个充满了情趣、鲜明着性格的人，都会让我们彼此看到另外的精致，这是我们最缺少的东西，需要我们自己到不同的地方去一个个的找到；所以，我害怕错过，如果某一秒的分神和稍不经意，就会有最好的芬芳和感情，从岁月的缝隙间擦肩而过；错过了他们的微笑与握手言欢，失掉了人生初逢的美丽，都会令我的爱情与怀念终生不安。

我喜欢这方美丽的世界！

2

有一天，坐在一条小河边，绿色的草丛厚厚地铺满着岸边的泥土。我们就叉着双腿席地而坐，然后想到祝福夸张的说话和豪迈的喝酒。乡村的气息里有很多气味的信息，有青草、有烧草、还有经年的枯草，被堆垛在一起散放着久年不消的味道，迷离而且巫性。我们一人一瓶子啤酒，喝完再拿，酒的度数很低，想着事说着话然后喝着酒，这种醉是慢慢喝出来的醉，是带着感情一起上路，更是一种享受着体验和有心灵感应的过程；很像是农民在田野里慢条斯里种庄稼，女人在家里先怀孕再等着生孩子的熬劲。在新疆，男人之间常这样，时不时聚焦一起，爱喝这种不用肉菜佐料的野酒；喝这样方式的野酒，即使是不认识的人、路过的客人或是你以前的情敌，也会受到热情的邀请，自己拎着酒瓶子，主动跑来加入到喝酒的队伍；最后一起扶着搀着，然后轰然醉倒在地，第二天他们肯定就忘记前嫌成为一生的哥们。当然，这样的男人还会受到一些女人的嘲笑，尤其是一群大男人们仰着脑袋，一人一口地只喝度数低低的啤酒，而不是一人一碗、人手一瓶地喝烈酒，不被嘲笑就不是新疆，就不是生长在新疆的女人。

我们都喜欢喝野酒，没有人管着，自由；不需华丽的菜肴，轻松。从背着沉重的行囊出门起，到一屁股坐在田野的空旷里，开始喝酒，时光更是散漫，像是一条看无尽头、任人挥霍的小路。头顶着闪烁的星光，听着河水带着山谷的松涛，忽啦啦，像一群马驹子从身旁吆喝而过，当然，谁也不去理会它，让它们放纵地跑吧，爱咋样跑就咋样跑。

当然，我们常喝啤酒。喝到一瓶见底时，和我喝的这家伙才开始告诉我他的生活。他生活很不快乐，这是今天他要来喝酒的理由。所以，他也想在这里认识一些有趣的人，顺便让自己成为有趣的人。自然而然，我成了他心中极想结识的人，这样一来会让我们双方的寂寥生活，成为结伴归家的小牛犊，同时步调，并排而行，迎风而立地快乐着。

平时，我们都非常的羡慕甚至有些嫉妒别人的幸福生活。有时，会认为别人过得都是自由散漫，都是浪漫无缘，类似于美国电影里天马行空的西部生活。他年纪轻轻却不用吃苦奋斗，父母早早就给他准备好了人生的一切；所以，他一点也不穷，屋子、金钱、车子和女人，什么也不缺少。可是，却少了一份能让他有张开膀子努力飞翔的激情。

他把这些不快，归罪于生命力的渐弱，归于人际之间渐渐而来的冰冷。其实，世界没有变过，依旧如故。只是我们改变了很多，离这个世界更远了，这样才给自己的身体制造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3

眼中和心里，只要能同时看到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才会成为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全世界就是这个挺有意思的地方。你来到了世界，就得跟着身体的各种器官四处乱忙，就得用眼看、用耳听、用舌尝、用手触，然后用心去体验，世界有多少不同，你就有多少感觉的差异。经不同的季节，品异色的风光，交胖瘦的男女，听好坏的话，看大小不一的花开，闻昆虫鸟兽的啼呜低喑。仅仅是无意的一眼看去，满世界的纷繁，满天下的人，就会忙坏了眼睛，就会缭乱了视野，也会弄虚了膨胀的眼神；更何况需要你用耳朵去听、用鼻子去嗅、用舌头去品、用心情的撩这个不同的世界。

我大大地喝下一口酒，差些呛上，咽下很久，才徐徐地告诉他，别人的是别人的经历，遇到的才是生活。人若是想不被错过地生活，就要想着如何学会接近世界，相信别人，像现在这样，你把手搭在我的肩头。世界上的万物，并非你看到的空虚，更非隔离人烟的寂寞。我说过，世界不寂寞，寂寞的是人。

我告诉他，我只想让自己去享受好过完的每一天，迟到早退，托故请假，甚至退休辞职，其实就是想找一些自由的时间供我挥霍。在不同的时间里，坐着看日升月落，躺着听风来云去，趴着看鸟忙虫碌，站着看田野大地上一片绿色的庄稼地。其实，我还是害怕，甚至夜秉红烛看花开，唯恐一眨眼的分神，我错过这个让人动情的世界。

我问他，你想吗，当然想和不想都是你自己的事，都与他人无关。

他手里攥着酒瓶，他用心地真的喝酒；我不是，这是我聪明的地方，我选择喝酒的方式只是喝酒，是想让我更多一些地放松这番紧张的心情，让一颗轻盈的灵魂，挽着花期的芬芳走得再远一些。

他茫然地看着我，像看透另一个世界的怪物。我觉得，他并未真的听懂我话里的意思。

对于世界上一直并不缺少上的那些偏执之人，就要学会懒得再说了。听不听，如何听，任由着他们自己去选择吧，这是他们喜欢的生活。

4

很多人置身于人潮里，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早早的丢失。只有把自己放在世界之外时，才会突然发现，所谓的寂寞和孤独，其实就是自己制造出来给自己作对的怪物，类似于我们自己生孕、独自养育，然后被抛弃的儿女。

我记得，小时候连队里有过一个男知青，是上海人，长着一副消瘦硕长的体格，一点也不像真正的劳动人民。连队的女人们总是怀疑和喜欢他，他有一头微微卷曲的头发，被人猜测是烫出来的；然而，日子过久了，才知道他就是这种天生的卷发，放在人群里很洋气也挺漂亮。我的小叔和他同住过一间知青宿舍，我问过这事情。小叔说，他这人呀，算是全连队里顶无用处的男人。论力气，论体格，论吵架，矮小瘦弱、体力不支，扛不起半麻袋的小麦，甚至夜班浇地都拔不出自己陷在泥土里的一只脚，抵不上一个有些力气的娘们。可是，我叔叔却又羡慕他的快乐，因为他喜欢唱歌，会唱很多洋里洋气却很好听的歌。在一个没有剧院和乐器、没有电视的电影，甚至收音机都算是一种奢侈品的年代，他唱出的歌曲真能让没有文化的老职工们，疲劳之际拥有了一份精神的记忆。有人说他脑子不对头，神经上有病，也有人说这知青一定是疯子。可是，不管他们说了什么，一到时间还是提着板凳过来，坐下听他唱歌，听完了就抄起手来鼓掌。

他每天都要唱，而且要唱很多不同歌曲，当然全是革命歌曲。在那个火红朝阳的年代，不唱这些又唱什么？只是，每一天都少不了要唱一首《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歌曲，时间长了，也就让我们这些孩子喜欢上了，慢慢地学会了这一首歌，省下了连队学校音乐女老师的不少功夫。

他唱《北京的金山上》时，我就会没理由地跟着他，然后带着别人一起在旋律里陶醉。我看到安静的天空立即会电闪雷鸣，我看到他肮脏黝黑的脸上，会闪现出泪水盈盈的双眸。这是对伟大领袖，伟大北京和天安门的无限敬仰之情，我一直都这样认为。可是又觉得，他这种超过年龄和特征的明亮，怎样又变成了一道转瞬即逝的光芒？也许，这里会埋有一份人间隐藏最深的心情。

到现在，我还是没弄明白，他为什么唱这首歌时会情愿如此投入，会像失恋的情人那般泪水迸发，他肯定瞒着我们一个比连队更大的世界。看来，每一个人都拥有着一剂深藏的秘密，这是上天赐给人类一颗心脏的同时，也以掩藏的方式给了他们一份不同的想法。

5

再后来，我就从学样毕业离开了连队，然后到外地上学，最后分配到地方上工作。地方政府部门不论如何，都要比兵团的条件优越，生活待遇也好，这让我轻易地成了一位态度坚定的逃离者；几十年下来，我一直在地方政府的部门间换来换去，快乐无比，乐不思蜀。

顺着岁月一路而过的人生里，自然就结识了很多当地的哈萨克人，这是一群我以前挺陌生的人。和他们成了同事，成了同学，成了朋友，最后熟悉之后，我还有一个了不起的大发现，在我遇到的人群里，这些男男女女才是真正会享受日子的人。

每一天，他们都不会轻易放过因为活着而饱满的好日子。他们过得有滋有味倒让我羡慕不已了：从早晨喝下第一口喷香的奶茶开始，叼一支冒着蓝色烟雾的香烟面对着阳光看大地红光铺开，然后去思考着生、思考着乐、思考着如何舒服过好这一天；中午时分，再吱吱地喝完一大碗浓香的奶茶，吃着松软可口的羊肉手抓饭，懒散地看着远方的天空，蓝色的天空，看那里堆成大垛小垛的云朵，看在云朵之间飞翔着一路嘈杂的鸟群；傍晚时分，用午觉睡醒的眼睛，看着归圈的羊群，看着羊羔子为了吃一口饱奶水，冲上前去把母羊拱得一晃一晃。

我算是其中之一，早早领教过这个民族生活热情的人了。

有一天早晨去急匆匆上班，在沿河的小路上看到两个哈萨克大妈迎面相逢，她们顿时遥遥地招手、拍掌声、笑声说话声和啧啧声，还有很多被她们热情制造出来的欢乐声，汇聚一起轰然地响成一片，凑成了一个巨大的世界。你都不敢想象，这俩位女人居然能制造了这么一大片喧哗热闹的响声。也许交好的她们很久没有遇到过了，乍一见面立即抓胳膊搂肩膀、帖胸脯、脸挨脸，拥抱接吻；接着是轮流着，互相亲着对方的额头、对方的脸庞和对方的嘴唇，轮流着，你先我后地挨个问一遍共同认识的人家。热烈得像恋人，亲密的如姐妹。我急忙闪过站在路中央的她们，我要赶着上单位，我的单位考勤要早点名，不能迟到，这是多年来机关养成不变的规矩。忙碌到下班，我又回家路过这里时，她们依然牵着手，坐在路过的木条凳上仍然喋喋不休地还在说话。我的天呀，她们若不幸福，世上有谁还幸福？

真正的人，是从来不会错过幸福每一天的人。

6

2008年夏天，因为肺部肿瘤的手术感染，我被推进第二医院的抢救室里实施抢救。这一次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一个劫难点。说猛一些，就是差一点结束掉全部人生，彻底完蛋结帐走人。在病床上人躺着，不说不语不动，其实，到了这个地步，浑身插满了管子我根本就动不成了。看似睡着一般的昏迷，其实，生理上所有的知觉都在完好无损地敞门大开着，一点不剩地接受着来自身外的所有音讯；我觉得自己像没有长出翅膀的天使，独自悬浮在高高的空气里，心底却非常的清醒。事后，我只告诉过妻子：一个人在死去之前，他心中的一切知觉功能，都处在敞亮、清楚和警醒的状态，身边发生过什么事情都异常清楚、极其明白。

那时的潜意识，就把自己的想法很显露地现了出来，妈的，我这一次是真玩完了。想想，有很多未竟的事情，有的只做了一半、有些根本没有做完，还有很多的事却是想去做却没做。这一下全好了，全放弃吧。冥冥之中，我觉出了命运的残酷、生命的短促和人生的无奈。守着一旁的小护士看到后，却兴奋地大叫道，快看快看，患者醒了有意识了，都开始流泪了。胡说什么呀。一生从不流泪的我，这一次算不算是丢人现眼？

活着才能体验，活过了才是总结。生命之中，会有很多的事情让我们遇到，其中，很多遇到的、撞上的，甚至是迎面而来的事情和人，根本就不是你想着约来的、等来的，甚至是盼来的。

所以，我才害怕自己会错过，错过从身旁走过的人，错过从眼前流过的云，错过从时间里消失的缘份。因为害怕自己错过，我变得婆婆妈妈像个女人。不过，我觉得自己的变化，开始热爱这个世界了。物的可爱与人的趣味，世界的美丽与人间的情，由此，你才会极不愿意地承认，甚至拉扯着，生怕错过了这个精彩的世界。

闲暇之时，独品一杯香茗。沐浴着窗外洒进的那一米柔柔的阳光，浅浅的回顾着，回顾着。多少往事历历在目，几年来，走过了多少坎坎坷坷的路，趟过了多少深深浅浅的河。翻过了多少高高低低的梁，越过了多少宽宽窄窄的沟。朦朦胧胧多少日，迷迷离离多少时。天天难过天天过，月月难熬月月熬。好想，好想，找一个伴侣作保护。寻一知己作朋友，不知道去哪里才能找得到。

还好，如若在那栅栏里，锦帘外，近的似咫尺间。常常感到什么人的关注，常常听到什么人的话语，什么人的传言。可是，那人深深的隐起，秘密的埋藏。在恍恍惚惚中，在迷迷离离里，怎么也看不见那个人身影，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人的踪迹。觉得很远，很远，远的似若天涯，似若海角。

几年来我四处寻觅着那个人，茫茫人海中，不知道哪个人是。浩瀚江河，弱水三千，不知道哪些水，就是我应该取之的那一瓢之水呀。我找在溪水旁，找在小桥边，找在花园里，……总之，在漫漫的红尘中，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里里外外，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多少次，死死盯住灯火阑珊处。可是，那人从来不去灯火阑珊处。

我没处找，我没处寻。那就任其隐在山林里，任其藏在人海中吧！丢下记忆片片，拾起残缺点点。从今后，紧闭门窗。不听飞来之语，不闻弦外之音，不需要亲戚，不需要朋友。原本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就独自一人整衣正冠，擦亮鞋子，抖擞精神，走自己的路。任其风霜雪雨，任其严寒酷暑，行走在天涯海角。独来独往我行我素。

保持一个淡淡的，平和的心态。用理解的眼光，去看待周围的一切事物。善待自己的同时，友善他人，发慈悲心。就会进之有路，退之有余，回旋有地。任看其潮起潮落，云卷云舒，花开花谢。会别有一番闲情逸致，也不乏美哉！悠哉！快活哉！

我是因为我的启蒙老师，爱上了教师的职业。我的启蒙老师是个小巧可爱的女教师，她灵动的眼睛、悦耳的声音，尤其是那纤长的手指，即使在你犯错的时候，总是那么温柔地抚摸着你的头，让我有说不出的享受。

那时，我是村上的孩儿王，一班大大小小的孩子，总是在我放学后，被我叫到我家屋后，听我讲我课上听来的东西。我拿块小些的红砖，划写在水泥墙上，就权当是粉笔和黑板，过了做老师的瘾。听着他们在下面说“老师好”，一边脸红一边得意。

没想到，十几年后，我真的走上了三尺讲台，开始了我做教师的生涯。

我回到了家乡，回到了老师所在的学校，和我的老师一起上课。第一天遇到老师，就看到了她的微笑，一如多年前那么年轻。她竟是不老的！也许当老师的都不容易老，因为他们教的是天真的孩子，因为爱着这群孩子，他们的心永远都是年轻的。

我开始模仿我的老师当一名教师。

下课，我跟孩子们一起跳绳、跳牛筋，上课，我给孩子们讲故事，讲道理。我和我的老师一样，和孩子们打成一片，在孩子信任的目光里，我陶醉，我满足。

第一次对工作感到头疼，是因为我遇到了一个男孩子：陶。那是个虎头虎脑的孩子，学习不怎么样，但是对打架却很内行。每天会有孩子到我办公室来报告他打架的事，每次看到他站在我面前，我总忍不住头疼。

他那样倔强，不像其他犯错的孩子那样低头不敢正视我，他的眼睛直视着我，总是第一个开口：“他先惹我的。”我看着他脸上旧疤犹在，新疤又来的样子，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后来的家访中终于了解到，他的爸爸就是这样一个崇尚拳头解决一切的人。而且，在那个村上，是极权威的。有一次，陶打架输了，他的父亲拉住想跑的他，对他说：“打不过就丢砖头，你不怕死，人家就怕你！”我的心沉甸甸的，我说服不了那位父亲。他认为他的教育方式是让孩子成功的唯一途径。那些日子里，我沉浸在作为教师的失败的情绪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次下课后，我不经意中发现，陶居然在帮我的老师提水。后来打听才知道，因为老师教的是低班，每次大扫除都是老师亲自去提水的。后来一次，陶看到老师吃力的样子主动上前帮忙，老师高兴得把他叫到教室，要班里的孩子学大哥哥。之后，每次大扫除他都会主动去帮忙提水。“这真是个热心善良的孩子啊。”我的老师眯着眼，看着我微笑着说。

每个孩子都有闪光的地方，老师们都这样教我，我却总是抓着孩子的缺点不放。我自责起来。

第二天的晨会上，我把他的事匿名说了一下。还叫大家猜猜谁是低年级小朋友学习的榜样。在同学们相互猜测的眼神里，我看到他羞涩、满足的笑容。当我拖着他的手，让他站到讲台上、孩子们用吃惊又羡慕的眼光看着他时，他的脸红了，我知道，那是第一次获得赞美的快乐。后来我找机会对他说了对他的期望，跟他说了一个真正值得人尊敬的人绝对不是用武力来解决问题的人，他终于第一次点头同意了。

之后他的行为尽管还有反复，但在一次次对他优点的赞美和缺点的提醒中，他打架的坏习惯终于改掉了。一个学期下来，居然还选上了小队长。看着他佩上了队长标志，看着他一脸骄傲的样子，我想欣赏的作用真的是无穷的。

就像老师说的，作为教师，爱我们的学生重要，爱一个有缺点的孩子更重要。

去年，我新接的班级里发生了一件事。小龙邀请他的好朋友顾到家里去玩，结果之后就发现妈妈的手机没了。他说是顾拿的。班级里的孩子都把顾叫作小偷。

班主任和我找顾谈了好几次，他都一口咬定自己没拿。我们觉得很头疼，但是不解决，我又坐立不安。不是他拿的还好，要是他拿的，我怎么可以放任不管呢。

我接着好几天都把他叫到办公室谈心，故意不谈手机的事，只是推荐了一些书给他看。谈自己对他的看法，说他的将来。当他相信老师确实是关心他、信任他的时候，我不失时机地告诉他我小时侯犯的错，后来怎么在老师的帮助下认识错误，改正错误。最后我把我的老师教我的话送给了他：“知错能改，扇莫大焉。”叫他查查什么意思。

第二天他在日记里写道：“老师，我知道你的意思。看我的行动吧。”

我去上课的时候，经过他们班主任的办公室，她叫住我好奇地问我：“池老师，你用了什么办法，这孩子终于写封信承认了错误，昨天还把手机和信放在我抽屉里了。”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下了。在跟班主任商量怎么处理的时候，我们一致认为尽量在不伤害孩子自尊的前提下解决问题。在跟双方家长沟通以后，终于取得了令人欣慰的结果。

我在孩子的日记里写道：“看到你真正理解了老师送给你的话，老师很高兴。你那么聪明，你的前途一定是美好的，忘掉过去的，重新开始，老师相信朝着正确的方向，你一定可以到达成功的彼岸。”就在这个期末，从未进过年级前六名的他三门功课成绩总分进了年级前六名。

做老师的，不单是教孩子知识，更是教孩子做人。而要做到这一点，需要爱他们，包容他们的缺点，给他们改过的机会。我的老师是这么做的，我想我也会这么做，如果我的学生将来做老师，我也希望他们能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