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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花开花作文【推荐20篇】

导语:谁不向往成功的喜悦,谁不憧憬果实的甘甜。请挥洒你智慧的才情与辛勤的汗水,给梦想一次开花的机会。小编整理给梦想一次开花的机会,希望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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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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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茉莉花》

全文共 434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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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有两盆茉莉花,茉莉花已经在我家生活了三年了,长了三年的茉莉花看上去也没多少高大,一直都是种在花盆里的。枝干不是那么的粗壮,皮皱巴巴的,好像鳄鱼的皮。树叶绿绿的,油亮亮的,但不会一直保持软软的。绿绿的叶子呢,时间长了,慢慢地会变老,变硬,变大,颜色慢慢的变深。到了冬天,茉莉花的叶子就凋谢了,春天又会重新发芽。

开花时花朵是雪白雪白的,还有淡淡的清香,远远望去,就像白玉般金银闪亮。数数花瓣有七、八片左右,它们不是一朵一朵的开,而是几朵几朵一起开。花儿有的独在枝头,好像在寻找伙伴;有的三五朵在一起,好像在说悄悄话;还有的七八朵在一起好像在开会呢。有的含苞欲放,像一位位腼腆的小姑娘不敢把脸露出来;有的半开放着像用细嫩的小手捧着脸庞;还有的昂首怒放,花枝招展,向人们展示着自己的美丽笑脸。花瓣就像摇篮,花蕊像摇蓝里的小宝宝。多么有趣啊!夏天每次花儿凋谢的时候,妈妈会给花盆里洒上化肥,为了它下次能够开出更多更大的花儿。

我爱我家的茉莉花,希望它能在我们家健健康康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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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美丽的茉莉花作文500字

全文共 547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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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那条美丽的“鲜花之路”,我总会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去看看它那美丽的身姿,闻闻它那淡淡的清香。它就是我心中的“鲜花之王”——茉莉花

你看!它那粗壮有力的根部,深深地拥抱着湿润的泥土妈妈。它的花茎像美丽的少女优雅地站在精致的花瓶中,亭亭玉立。又像一双有力的手臂把自己头上的“鲜花树”高高地举起。

花茎上方有一片片碧绿的小叶子,又细又长,还有些发圆。像一个个胖娃娃全身穿着绿衣裳。有的叶子像小小的扇子,已经长得很大了,有的才露出一点“小脸蛋”,像害羞的姑娘东躲西藏,有的只露出了尖尖的“小耳朵”,似乎在偷听人们的对话。既可爱又调皮,特别惹人喜爱。

过了一段时间,一片片叶子上长出了一个个醒目的花苞,白白的,用手摸一下,特别光滑、柔软。几天后,那些花苞开了,一朵又一朵,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朵白色的大花,特别美丽。闻一闻,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茉莉花有顽强的生命力。有一次,我去浇水,发现叶子变黄了,花儿低着头,我以为它活不成了,准备第二天就忍痛割爱把它扔掉。可谁知,第二天它又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每当我迈着轻快的脚步来浇水,它都会笑着让我给它浇水。看着一颗颗水珠调皮地滚来滚去,我的心里总会敬佩它顽强的生命力。

茉莉花!我心中的“鲜花之王”,你顽强、秀丽,我爱你——茉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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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2:什么是一棵会开花的树作文800字

全文共 753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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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心灵是一片沃土,上面生长着一棵大。从你来到世间,它便开始生根、发芽……

花的盛放,不一定是在春天的。也许,它就在你的身边。当英国女作家摩根收到那来自世界各地的书籍时,她和寄书人的心中都在盛放着一树繁花。摩根读了20多年的书,却没读过多少外文书籍的英译本。于是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网上注册个人网站,想得到热心网友的帮助。没过多久,她就收到了来自世界各地的书籍,甚至还有不少作家、译者寄给了她还未出版的首部英译本。在这一本本书中,早就不仅仅是一个个故事,隐藏着的,是一棵棵心灵之树,因为这名叫热心的雨水的滋养,开出了一树繁花。很多时候,人们并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开花,但当它开花时,会是你想象不到的灿烂辉煌。

当三毛在墨西哥城内试穿一件村衫时,一双幽深含悲的眼睛从镜子里注视着她。那是一个卖铜器的十七八岁的少年。但手里一大堆物品提醒她不可以买下去。少年的眼神成为一种跟随她半年的负担。半年后,她再次踏上了这片土地,庆幸的是,那个少年还在,然后她买下了他的铜器。三毛因为少年藏着悲伤的眼神而念念不忘,并在半年后试图去改变那个眼神。这种做法,如一缕春风吹开了她的心灵之花。如果世人都能常怀悲悯之心,那么世界就会变成心花怒放的花园。

心灵的确是一株会开花的树,也许你并不知道,但它却是真实存在的。或绽放在旅行中路人的指引;或是绽放在跌倒时搀扶的双手;或是绽放在黑暗中照明的灯……当心灵之花在身边盛放时,你自己的心灵之树也在长大,将它健壮的枝干伸向苍穹。没有人是一座孤岛,每个人都是一株会开花的树。没有人能描绘这花开的绚烂与辉煌,只能用心感受。有时它可能开满繁花,有时它可能点缀几朵,有时它可能只是一瞬绚烂,有时却可以常开不败。

但愿每个人都如泰戈尔说得生如夏花,当人们抬头,仰望心灵之树时,那一树繁花,温柔静好,恰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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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3:龙应台散文:满山遍野的茶树开花

全文共 20219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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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喂──你今天怎么样?

牙齿痛。不能吃东西。

有没有出去走路?睡得好不好?

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一片旷野的。天很黑,没有星,辨别不出东西南北。没有任何一点尘世的灯光能让你感觉村子的存在。夜晚的草丛里应该有虫鸣,侧耳听,却是一片死寂。你在等,看是不是会听见一双翅膀的振动,或者蚯蚓的腹部爬过草叶的窣窣声,也没有。夜雾凉凉的,试探着伸手往虚空里一抓,只感觉手臂冰冷。

一般的平原,在尽处总有森林,森林黝黑的棱线在夜空里起伏,和天空就组成有暗示意义的构图,但是今天这旷野静寂得多么蹊跷,声音消失了,线条消失了,天空的黑,像一洼不见底的深潭。范围不知有多大,延伸不知有多远,这旷野,究竟有没有边?

眼睛熟悉了黑暗,张开眼,看见的还是黑暗。于是把视线收回,开始用其它的感官去探索自己存在的位置。张开皮肤上的汗毛,等风。风,倒真的细细微微过来了。风呼吸你仰起的脸颊。紧闭着眼努力谛听:风是否也吹过远处一片玉米田,那无数的绿色*阔叶在风里晃荡翻转,刷刷作响,声音会随着风的波动传来?那么玉米田至少和你同一个世代同一个空间,那么你至少不是无所依附幽荡在虚无大气之中?

可是一股森森的-阴-冷从脚边缭绕浮起,你不敢将脚伸出即使是一步──你强烈地感觉自己处在一种倾斜的边缘,深渊的临界,旷野不是平面延伸出去而是陡然削面直下,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甚至退路在哪里,是否在身后,也很怀疑,突然之间,觉得地,在下陷……

你一震,醒来的时候,仍旧闭着眼,感觉光刺激着眼睑,但是神智恍惚着,想不起自己是在哪里?哪一个国家,哪一个城市,自己是在生命的哪一段──二十岁?四十岁?做什么工作,跟什么人在一起?开始隐约觉得,右边,不远的地方,应该有一条河,是,在一个有河的城里。你慢慢微调自己的知觉,可是,自己住过不只一个有河的城市──河,从哪里来?

意识,自遥远、遥远处一点一点回来,像一粒星子从光年以外,回来得很──慢。睁开眼睛,向有光的方向望去,看见窗上有防盗铁条,铁条外一株芒果树,上面挂满了青皮的芒果。一只长尾大鸟从窗前掠过,翅膀闪动的声音让你听见,好像默片突然有了配音。

你认得了。

2

喂──今天怎么样?做了什么?

在写字。礼拜天回不回来吃饭?

不行呢,我有事。

你说,「不要再开了吧?」

他背对者你,好像没听见。抱着一个很大的塑料水壶,水的重量压得他把腰弯下来。几盆芦荟长得肥厚油亮,瘦瘦的香椿长出了茂盛的叶子。到花市去买百合,却看见这株孤伶伶不起眼的小树,细细的树杆上长了几片营养不良的叶子,被放在一大片惊红骇紫的玫瑰和菊花旁边,无人理会。花农在一块硬纸板上歪歪斜斜地写了两个字,「香椿」。花市人声鼎沸,人磨着人,你在人流中突然停住脚步,凝视那两个字。小的时候,母亲讲到香椿脸上就有一种特别的光彩,好像整个故乡的回忆都浓缩在一个植物的气味里。原来它就长这样,长得真不怎么样。百合花不买了,叫了辆出租车,直奔桃园,一路捧着香椿。

「不要再开了吧?」

他仍旧把背对着你,阳台外强烈的阳光射进来,使他的头发一圈亮,身影却是一片黑,像轮廓剪影。

他始终弯着身子在浇花。

八十岁的人,每天开车出去,买菜,看朋友,帮儿子跑腿,到邮局领个挂号包裹。每几个月就兴致勃勃地嚷着要开车带母亲去环岛。动不动就说要开车到台北来看你,你害怕,他却兴高采烈,「走建国高架,没有问题。我是很注意的,你放心好了。」没法放心,你坐他的车,两手紧抓着手环不放,全身紧绷,而且常常闭住气,免得失声惊叫。他确实很小心,整个上半身几乎贴在驾驶盘上,脖子努力往前伸,全神贯注,开得很慢,慢到一个程度,该走时他还在打量前后来车;人家以为他不走了,他却突然往前冲。一冲就撞上前面的摩托车,菜篮子里的蕃茄滚了出来,被车子碾成浆。

再过一阵子,听说是撞上了电线杆。母亲在那头说,「吓死哩人喽。他把油门当做煞车你相不相信!」车头撞扁了,一修就是八万块。又过了几个月,电话又来了;他的车突然紧急煞车,为了闪避前面的砂石卡车。电话那一头不是「吓死哩人喽」的母亲;母亲在医院里。煞车的力道太猛,她的整个手臂给扭断了。

他把汽车钥匙交给你,然后是行车执照。黄昏的光影透过纱门薄薄洒在木质地板上,客厅的灯没开,室内显得昏暗,如此的安静,你竟然听见墙上电钟窣窣行走的声音。哥哥弟弟说,你去,你去办这件事。我们都不敢跟他开口。他,只听女儿的。

「你要出门就叫出租车,好吗?」你说,「再怎么坐车,也坐不到八万块的。」

他没说话。

你把钥匙和行车执照放在一个大信封里,用舌头舔一下,封死。

「好吗?」你大声地再问,一定要从他嘴里听到他的承诺。

他轻轻地说,「好。」缩进沙发里,不再作声。

你走出门的时候,长长舒了口气,对自己有一种满意,好像刚刚让一个骁勇善战又无恶不做的游击队长和平缴械。

「礼拜天可不可以去同学会?」他突然在后面大声对你说,隔着正在徐徐关上的铁门。铁门「匡当」一声关上,你想他可能没听见你的回答。

3

喂──吃过饭了吗?

吃不下。

不管吃不吃得下,都要吃啊。

妈,我要告诉你今晚发生的事情。

我在朋友家,大概有十来个好朋友聚在一起聊天。快毕业了,大家都特别珍惜这最后的半年。我们看了一个光盘,吃了叫来的「披萨」,杯盘狼藉,然后三三两两坐着躺着说笑。这时候,我接到老爸的电话──他劈头就大骂:他妈的你怎么把车开走了?

自从拿到了驾照之后,我就一直在开家里那辆小吉普车,那是我们家多出来的一辆车。我就说,没人说我不可以开啊,他就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晚上不准开车?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经验不足,晚上不准开车?我就说,可是我跟朋友的约会在梅县,十公里路又没巴士,你要我怎么来?他就更生气地吼,把车马上给我开回家。我很火,我说,那你自己来梅县把车开回去。

他一直在咆哮,我真受不了。

当然,我必须承认,他会这么生气是因为──我还没告诉过你,两个月前我出了一个小车祸。我倒车的时候擦撞了一辆路旁停着的车,我们赔了几千块钱。他因此就对我很不放心。我本来就很受不了他坐在我旁边看我开车,两个眼睛盯着我每一个动作,没有一个动作他是满意的。现在可好了,我简直一无是处。

可是我是小心的。我不解的是,奇怪,难道他没经过这个阶段吗?难道他一生下来就会开车上路吗?他年轻的时候甚至还翻过车──车子冲出公路,整个翻过来。他没有年轻过吗?

我的整个晚上都泡汤了,心情坏到极点。我觉得,成年人不记得年轻是怎么回事,他们太自以为是了。

秘书塞过来第二张纸条:再不出发要彻底迟到了,「后果不堪设想。」你匆忙地键入「回复」:

原谅他,凡是出于爱的急切都是可以原谅的。我要赶去议会,晚上谈。

议会里,一片硝烟戾气。言词被当作武器耍用,但都是狼牙棒、重锤铁链之类的钝器,极少深藏不漏但杀人不见血、不吐皮的剑术或柔道。你在抽屉里放一本心经,一本柏拉图谈苏格拉底,一本庄子;你一边闪躲语言的钝器锤击,一边拉开抽屉看经文美丽的字:

……是诸法空相 不生不灭 不垢不净 不增不减 是故空中无色* 无受想行识 无眼耳鼻舌身意 无色*生香味触法 无眼界 乃至无意识界 无无明 亦无无明尽 乃至无老死 亦无老死尽 无苦集灭道 无智亦无得……

深呼吸,你深深呼吸,眼睛看这些藏着秘密的美丽的字,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你就可以一苇渡过。可是粗暴的语言、强制的音量,像裂开的钢丝在对脆弱的神经施以鞭刑。这时候,电话响起,你一把抢过来,或许急迫等候的数据已经送到,你急促不耐地说「喂」──那一头,他的湖南乡音悠悠然说,「小珍,我是爸爸──」慢条斯理的,是那种要细细跟你聊一整个下午倾诉的语调,你像狗一样对着话筒吠出一声,「怎么样?」他显然被吓了回去,短短地说,「这个礼拜天、可不可以、同我去参加同学会?」

你停止呼吸片刻──不行,要精神崩溃了,我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生香味触法──然后把气徐徐吐出,调节一下心跳。好像躲在战壕里注视从头上呼啸而来的炮火,你觉得口喉干裂,说不出话来。「几个老同学,宪兵学校十八期的,特别希望见到我的女儿,我们一年才见一次面。你能不能陪爸爸去吃饭?」

4

喂──今天好吗?

好啊。

有出去吗?为什么不叫出租车?你可不可以不要省钱?

牵着妈妈的手,逛街。「这么多人──」她很抗拒。

「你就是要习惯跟这么多人挤来挤去,妈妈,你已经窝在家里几年了,见到什么都怕。你要出来练习练习,重新习惯外面的世界。不然,你会老得更快,退缩得更快。」你说,她更紧地抓着你的手。

地铁站里的手扶电梯「嚓嚓嚓嚓」地滚动,你才发现那速度有多快;你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紧抓她的手,站在入口,如临深渊,看准了不会踩空的一阶,赶忙带她踏上。「嚓嚓嚓嚓」像一列上了刺刀、跑步中的军队。地铁站里万人钻动,每个人都在奔忙赶路,她不停地说,「这么多人,这么多人。。。」

坐下来喝杯凉茶,你说,「去杭州老家好吗?」

「不去,」她说,「他们都死了,去干什么呢?」

「那个表妹也死了吗?」

「死了。她还比我小三岁。都死了。」

那个「都」字,包括一起长大的兄弟姊妹,包括情同姊妹的丫头,包括扎辫子时的同学,包括所有唤她小名的同代同龄人。

「那么去看看苏堤白堤,看看桃红柳绿,还可以吃香椿炒蛋,不是很好吗?」

她淡淡地看着你,眼睛竟然亮得像透明的玻璃珠,「你爸爸走了,这些,你说有什么意思吗?」

那么我们去香港,去深圳。我们去买衣服?

你开始留意商店,有没有,专门卖适合八十岁妇人的衣服?有没有,专门想吸引这个年龄层的商店?有没有,在书店里,一整排大字体书,告诉你八十岁的人要如何穿,如何吃,如何运动,如何交友,如何与孤独相处,如何面对失去,如何准备。。。自己的告别?有没有电影光盘,一整排列出,主题都是八十岁人的悲欢离合,是的,八十岁女性*的内心世界,她的情和欲、她的爱和悔、她的时光退不去的缠绵、她和时光的拔河?有没有这样的商店、这样的商品,你可以买回去,晚上和她共享?

经过鞋店,她停下脚,认真地看着橱窗里的鞋。你鼓励她买双鞋,然后发现,她指着一双俏丽的高跟鞋。

「妈,你年纪大,有跟的鞋不能穿了,会跌倒。老人家不能跌倒。」

「喔──」

她又拿起一只鞋,而且有点不舍地抚摸尖尖的镶着金边的鞋头。

「妈,」你说,「这也是有跟的,不能啦。」

她将鞋放下。

你挑了一双平底圆头软垫的鞋,捧到她面前。

她坚决地摇头,说,「难看。」那不屑的表情,你很久没看到过了,也因此让你忽然记得,是啊,她曾经多么爱美。皮肤细细白白的杭州姑娘和你并肩立在梳妆镜前,她摸着自己的脸颊,看着自己,看着你,说,「女儿,你看我六十五岁了,还不难看吧?」

「不难看。你比我还好看呢──老妖精。」

她像小姑娘一样笑,「女儿,给你买了一样东西。」她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没开封的盒子,放在你手里,,「你一定要吃。」

你看那粉红色*的纸盒,画着一个娇娆裸露的女人,脸上一种暧昧的幸福。你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正对你瞇瞇微笑,带着她所有的慈爱。「仙桃丸」,是隆-乳-的药。

「你那里太平了嘛!」她说。

你想脱口而出「神经病啊你」,突然想到什么转而问,「那你。。。你吃这个啊?」

又回到人流里,你开始看人。你在找,这满街的人,有多少是她的同代人?睁大眼睛看,密切地看。没有,走过一百个人也不见得看见一个八十岁的人走在其中。想到自己到西门町的感觉,在那里,五十岁的你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是异类,或者说,满街都是「非我族类」。那么她呢?不只一个西门町,对她,是不是整个世界都已经被陌生人占领,是不是一种江山变色*,一种被迫流亡,一种没发觉已经来到的放逐?一种秘密进行的决绝的众叛亲离?

经过电影院,你仔细看那上演中和即将放映的片子──有没有,不是打打砸砸,不是同性*恋或革命,不是外星毁灭计划或情仇谋杀,而是既简单又深沈,能让八十岁的人不觉得自己被世界「Delete」掉的片子?有没有?

「回去吧。」她突然说。

「不行,」你一直牵着她的手,现在,你转过头来注视她,「一定要给你买到一件你喜欢的衣服和鞋子我们才回去。」

「都死了。」

「谁?谁都死了?」

「我那些同学,还有同乡,周保英,赵淑兰,余叶飞,还有我名字想不起来的。。。」

为什么,你问她,为什么,在红尘滚滚的香港闹街上,突然想起这个?

「就是如此,」她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一直就是如此。」

一群中学女生叽叽喳喳、推来挤去地闹着,在一个卖串烧的小摊前。一个个儿特别高的正在统筹,数着谁要吃什么,该付多少钱。有人讲了什么话,引起一阵夸张的爆笑和推挤。你很惊讶:香港竟还有女学生制服是蓝色*的-阴-丹士林旗袍,脚上穿着白袜布鞋。

5

喂──吃过饭吗?

听见吗?听见我说话吗?

我说,你─吃─过─饭─吗?是不是听筒拿倒了你?

「你的假牙呢?」

她拿下了假牙,两颊瘪下来,嘴唇缩皱成一团。原来,任何没了牙齿的人,都长得一样:像一个放得太久没吃的苹果,布上一层灰还塌下来皱成一团,愈皱愈缩。而且不管男的女的,牙齿卸下来以后,长像都变得一样。

她很腼腼地,像一个被发现偷了钱的小孩,将假牙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来摊在手心,让你检查。

玛丽亚在一旁说,「她用稻子去砍假牙。」

你傻了。

「她说,」玛丽亚的国语有印度尼西亚腔,「假牙痛,不俗服,所依就拿剪刀去锉,还拿稻子去砍。假牙不好,她要修假牙。」玛丽亚气气的,有点当面告状的意思。

你说,「把假牙交给我,我来处理。」她不好意思地笑着,温驯地将假牙放在你手里。

「假牙不舒服的话,要医生去修,自己不能动手的。好吗?」

她已经走到阳台,兀自坐在白色*的铁椅上,面朝着浅蓝色*的大海;从室内看出去,她的身影是黑的,阳光照亮了一圈她的头发,像个完美的轮廓剪影。

她走路那么轻,说话那么弱,对你是新鲜的事。记忆中,任何时候、任何场合,她总是那个笑得最大声,动作最夸张的一个。少女时代,你还常因为她太「放肆」、太「野」,而觉得「挺丢脸的,这样的妈。」她笑,是笑得前仰后阖,笑得直拍自己的大腿,笑得把脚悬空乱踢,像个「疯婆子」一样。也因为她的「野」,你和她说话有一种特殊的自由。那一年,她拿了你新出的小说过来,边摇头边说,「小珍啊,你这一本书,我是一个朋友都不敢送地。」

「嗄,为什么?」

她打开书,指着其中一页,说,「喏,你自己读读看──」

街口,和往常一样,坐着三两个流浪汉。。。其中一个头发脏成一团的人岔开腿歪坐在地上。裤子显然已没有拉炼,我不得不瞥见他的毛发和阳*具。。。。马匹经过眼前,滚动着一股气味,是干草和马汗的混合吧?倒有点像男人下体毛发的气味,说不上是好闻还是不好闻。。。

「你──怎么会写这种东西?」她想想,又认真地说,「你怎么知道『辣里』──『辣里』是什么气味?」杭州音,「那」是「辣」。

你也很认真地回答,「妈,你不知道『那里』──『那里』是什么气味?」

她笑了,大笑,笑得呛到了,断断续续说,「神经病!我喇里晓得『辣里』有什么气味。」

你等她笑停了,很严肃地看着她,「妈,你到七十岁了还不知道『辣里』什么气味,确实有点糟。」你执起她的手,一本正经地说,「但是别慌,现在还来得及。」

「要死了──」她笑着骂你,而且像小女生一样拍打你;很大声地笑,很凶悍地拍打。

6

喂──今天好吗?什么痛?

脚痛,忍不住吃了鸡,又痛风了。

不是知道不能吃鸡吗?妈妈不是不准你吃吗?你偷吃的是吧?

即使是八十岁,还是看得出阶级。那被尊称「将军」的,腰杆儿挺直地坐在上位,人们不停地去向他敬酒;敬酒的人站着,可能还拄着拐杖,他坐着。脸上和别人一样,满布黑班,但是眉宇间毕竟有几分矜持。尊严,大概就是你如何坚持别人怎么看你吧。

接到你电话你已上路,他就摸着扶手下了楼来,站在饭店门口守候。远远看见你的座车,他就高举一只手臂,指挥司机的动线。下车时你告诉司机,「把公文带回府,两点准时来接。」话没说完,他已经牵着你的手,准备上楼。你曾经很婉转地对他说,「我四十岁了,你不必牵我的手过街。」他说「好」,到了过街,他的手又伸了过来。后来你又很严肃地告诉他,「我已经五十岁了,你真的不必牵我的手过街。」他说「好」,到了过街,照牵不误。他的手,肥肥短短厚厚的。

然后有一天,一个个儿很高、腿很长很瘦的年轻人,就在那光天化日的大街上,很认真地对你说,「我已经十八岁了,你真的应该克制一下要牵我手过街的反射冲动。」

你当场楞在那里,然后眼泪巴巴流下,止不住地流。儿子觉得丢脸极了,大步窜过街到了对岸,两手抄在裤袋里,盯自己的脚尖。你被拥挤的车流堵在大街中线,隔着一重又一重的车顶远远看着儿子阳光下的头发,泛出一点光。你曾经怎样爱亲吻那小男孩的头发啊。他有那种圣诞卡片上常画的穿著睡衣跪着祈祷的小男孩的头型,天使般的脸颊,闻起来有肥皂清香的头发,贴着你的肩膀睡着时,你的手环着他圆滚滚的身体,感觉无比的踏实。

「受伤」的感觉逐渐克服,你噙住眼泪,浮起一股淡淡的荒凉感。你环顾周遭,一片红尘喧嚣,却好像看见无边无际的淡漠的空旷,来者恒来,去者恒去,没有什么东西是抓得住、留得下的;原来,所有喧嚣的红尘都是因风滚动的蓬草,往一个方向,旷野的尽头奔去。原来所有自己的当下啊,都是别人的过去。你恋恋不舍的,他急急摆脱。你急急摆脱的,别人又恋恋不舍。生命的延续,是留恋和摆脱的永远的移交程序。

既然来了,你就准备好要顺从到底。司机把你在座车里批完的公文放进一个提袋,将车开走。你像绵羊一样让他牵着你的手,一步一步上楼去。

他很兴奋。这是第一次,你出现在他的同学面前。「将军」站起来和你敬酒,「团长」要你一本签名的书,「陈叔叔」要和你讨论资治通鉴以及今天的权力局势。一圈酒敬下来,你问他,「怎么潘叔叔今天没来?」

潘叔叔曾是英雄,在共军围城的紧急中还救了一城的父老。

「中风了,」他说,「脸都歪了。也不能走路。」

一个老人危危颤颤地被人扶着过来敬酒,你站起来,想听懂老人说什么,但是口齿含混,你完全听不懂。

他夹了一块鸡肉,搁在你碗里──你曾经多么痛恨这湖南乡下的饮食习惯,一定要夹菜给别人,强迫进食,才算周到。他在咕哝咕哝说什么,听了一会儿,才知道他在说刚刚那个人。「当年是我们学校的的才子,会写诗,会唱歌,也很能带兵。现在很可怜,听说儿子还打他,打了跌在地上,骨头都跌断了。老同学也不晓得要怎么帮忙。」你再看那「才子」一眼,他已在右边一张桌子坐下,吃着东西,弓着背,头勾得很低,几乎碰到眼前的饭碗。

有人拿了一本「湖南文献」过来,说,「局长,这里有我的一首诗,请你指教。」你赶忙站起来,恭敬地接过杂志。他双手举着酒杯,说,「王柏学长的诗,那还用说吗?小女只有学习的份,哪里谈得上指教呢?」他的志得意满,实在掩藏不住。每一个谦虚的词,都是最夸张的炫耀。你忍耐着。

王柏走了,他又夹了一块蹄膀肉到你满得不能再满的碗里,说,「你记不记得『滕王阁序』?」

「记得。」

「他也叫王勃」

7

喂──今天好吗?

……

今天好吗?你听见吗?

他念诗,用湘楚的古音悠扬吟哦: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他考你背诵:

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他要你写毛笔字,「肘子提起来,坐端正,腰挺直」:

「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搏扶摇直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致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

你问,「野马」是什么?「尘埃」是什么?是「野马」奔腾所以引起「尘埃」,还是「野马」就是「尘埃」?他说,那指的是生命,生命不论如何辉煌跃动,都只是大地之气而已,如野马,如尘埃。但是没有关系,你长大了就自然会懂。

他要你朗诵「陈情表」。你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你没多问,也没反叛,因为,十二岁的你,多么喜欢字:

臣密言:臣以险衅,夙遭闵凶。生孩六月,慈父见背;行年四岁,舅夺母志。祖母刘愍臣孤弱,躬亲抚养。臣少多疾病,九岁不行,零丁孤苦,至于成立。。。茕茕独立,形影相吊。而刘夙婴疾病,常在床蓐。臣侍汤药,未曾废离……

他坐在一张破藤椅中,穿着一件白色*汗衫,汗衫洗得稀薄了,你想「褴褛」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天热,陈旧的电风扇在墙角吹,嘎拉嘎拉好像随时会解体散落。他用浓重的衡山乡音吟一句,你用标准国语跟一句。念到「茕茕独立,形影相吊」,他长叹一声,说,「可怜可悯啊,真是可怜可悯啊。」

然后,他突然要你把那只鞋从抽屉里取出来给他。

其实不是鞋,是布。布,剪成脚的形状,一层一层迭起来,一针一针缝进去,缝成一片厚厚的布鞋底。原来或许有什么花色*已不可知,你看它只是一片褪色*的洗白。太多次,他告诉你这「一只鞋底」的来历,你早已没兴趣。反正就是炮火已经打到什么江什么城了,火车已经不通了,他最后一次到衡山脚下去看他的母亲,他说「爱己」──湖南话称奶奶「爱己」,你「爱己」正在茶林里捡柴火。临别时,在泥泞的黄土路上,「爱己」塞了这只鞋底进他怀里,眼泪涟涟地说,买不起布,攒下来的碎布只够缝一只鞋底。「儿啊,你要穿着它回来。」

他掏出手帕,那种方格子的绵布手帕,折迭得整整齐齐的,坐在那藤椅里,开始擦眼睛,眼泪还是滴在那只灰白的布鞋底上。

你推算一下,自己十二岁,那年他才四十六岁,比现在的你还年轻。离那战争的恐慌、国家的分裂、生离和死别之大恸,才十四年。穿着布鞋回家看娘的念头,恐怕还很逼真强烈。你记得,报纸上每天都有「寻人启事」,妻子找丈夫,父亲寻子女;三天两头有人卧轨自杀,报导一概称为「无名尸体一具」。

他是不是很想跟你说话呢,在他命你取鞋的时候?是不是看见你幼稚兼不耐的眼神,就静默了呢?

白天的他,穿着深黑的呢料警官制服,英气勃勃地巡街。熟人聚集的时候,总会有人问母亲当年是否因为他如此英俊而嫁给他,母亲就斜眼睨着他,带几分得意,「不错啊,他是穿着长统靴,骑着马来到杭州的。到了我家的绸布庄,假装买东西,跟我说话……」他在一旁笑,「那个时候,想嫁给我的杭州小姐很多呢……」

乡下的街道充满了生活。商店里林林琅琅的东西满到街上来,小贩当街烧烤的鱿鱼串、老婆婆晒太阳的长条板凳、大婶婆编了一半的渔网渔具、卖冬瓜茶和青草茶的大桶,挤挤挨挨占据着村里唯一的马路。有时候,几头黑毛猪摇摇摆摆过来,当街就软软趴下来晒太阳。客运巴士进村时,就被堵在路中。你看见他率领着几个警员,吆喝着人们将东西靠边。时不时有人请他进去喝杯凉茶。你不知道他怎么和乡民沟通,他的闽南语不可能有人听懂,他的国语也常让人笑话。他的湖南音,你听着,却不屑学。你学得是一口标准国语,那种参加演讲比赛的国语。

晚上,他独自坐在日式宿舍的榻榻米上,一边读报,一边听「四郎探母」,总是在那几句跟唱:「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我好比虎离山,受了孤单;我好比浅水龙,困在了沙滩……」。弦乐过门的时候,他就「得得了啷当」跟着哼伴奏,交迭的腿一晃一晃打着节拍。「四郎探母」简直就是你整个成长的背景音乐,熟习它的每一个字、每一个音,但是你要等候四十年,才明白它的意思。

或者,当爱己将鞋塞在他怀里的时候,他也是极其不耐的?要过数十年,白山黑水涉尽,无路可回头时,他也才明白过来?

你要两个在异国生长的孩子去亲近他,去讨他欢心。两兄弟说,「但是,我们跟他没有话说啊。而且,他不太说话了。」是啊,确实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走路的步子慢了,一向挺得直直的背脊有点儿弯了,话,越来越少,沉默的时间越来越多。奇怪,何时开始的?显然有一段时候了,你竟然没发现。

这样,你说,你们两个去比赛,谁的话题能让「也爷」把话盒子打开,谁就赢。一百块。老大懂得多,一连抛出几个题目想引他说话,他都以单音节回答,「嗯」。「好」。「不错」。你提示老大,「问他的家乡有什么。」老大问了,他说,

「有……油茶,开白色*的花,茶花。」

「还有呢?」

「还有……蜥蜴。」

「什么?蜥蜴?」两个孩子都竖起了耳朵,「什么样的蜥蜴?变色*龙吗?」

「灰色*的,」他说,「可是背上有一条蓝色*,很鲜的蓝色*条纹。」

他又不说话了,不管孩子怎么问。

你对老二使一个眼色*,附在他耳边悄声说,「问他,问他小时候跟他妈怎么样──」老二就用脆脆的童音说,「也爷,你小时候跟你妈怎样啊?」

「我妈妈?」本来低着头吃菜的他,突然抬起头来,很精神。「我告诉你们听啊──」他放下了筷子。

孩子们瞅着你偷笑,脚在桌子底下踹来踹去。

「有一天,我从学校回家,下很大的雪──从学校回家要走两个小时山路。雪很白,把我眼睛刺花了,看不见。到家是又冷又饿,我的妈妈端给我一碗白米饭──」他站了起来,用身体及动作示意他和妈妈的位置。孩子们笑翻了,老大压低声音抗议,「不行,一百块要跟我分,妈妈帮你作弊的──」

「我接过妈妈手里的饭碗,想要把碗放在桌上,可是眼睛花了,没有想到,没放到桌上,『空』的一声碗打到地上破掉了,饭也洒在地上了。」

老二正要回踢哥哥,被他哥哥严厉地「嘘」了一声要他安静;「也爷」正流着眼泪,哽咽地说,「我妈妈好伤心喔。她不知道我眼花,她以为我嫌没有菜,只有饭,生气把碗打了。她自己一整天冻得手都是紫青色*的,只能吃稀饭,干饭留给我吃,结果呢,我把唯一的一碗饭打在地上。她是抱头痛哭啊……」

他泣不成声,说,「我对不起我妈──」

孩子们瞅着你,小声说,「你好坏。都是你。」

你起身给他倒了一杯热开水,说,「爸爸,你教孩子们念诗好不好?」

他擦着眼角,又高兴起来,「好啊,就教他们『白日依山尽』吧?」

8

喂──今天好不好?

我说,你今天好─不─好?

妈,他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他说什么?他怎么了?

「老师要我做一个报告,介绍老子。妈,你知道老子吗?」

你惊讶。十三岁的欧洲小孩,老师要他们懂老子?

「知道啊。妈妈的床头就有他的书。」

「嗄?怎么这么巧?」孩子的声音已经变了,在电话理低沈得像牛蛙在水底发闷的那种声音,「那老子是真正的有名喽?!」

「对啊,」你伸手去拿「道德经」,「三千年来都是畅销作家啊。」

「难怪啊,在德文网络上我已经找到八千多条跟『老子』有关联的……」

你趴在床上,胸前压着枕头,一手抓着话筒,开始用中文辅以德语对孩子解释「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柔之胜刚,弱之胜强,天下莫不知。」

每天的「万里通话」要结束了,孩子突然说,「喝牛奶了没有?」

「嗯?」你没会意,他又说,「刷了牙吗?」

你说,「还没──」他打断你:「功课作了吗?有没有吃维他命?电视有没有看太多?衣服穿得够不够?」

你听得愣住了,他说,「没交什么坏朋友吧?」

电话里有一段故意的留白,你忽然明白了,大声地抗议:「你很坏。你在教训妈。」

孩子不怀好意地嘿嘿地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每天打电话就是这样问我的,你现在应该知道你有多可笑了吧?」

你一时答不出话来,他乘胜追击说,「我不是小小孩了你什么时候才会搞懂啊?」

你结结巴巴地,「妈妈很难调整──」

他说,「你看你看,譬如说,你对我还在用第三人称称自己,『妈妈要出门了』,『妈妈回来了』……喂,你什么时候停止用第三人称跟我说话啊?我早就不是你的 Baby 了。」

你跟他「认错」,答应要「检讨」,「改进」。「还有,」他说,「在别人面前,不可以再叫我的-乳-名了。」

你放下电话,你坐在那床沿发怔,觉得彷佛有件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一件蛮重大的事情,但一时也想不清楚发生的究竟是件什么事,也理不清心里的一种慌慌的感觉。你干脆不想了,走到浴室里去刷牙,满嘴泡沫时,一抬头看见镜里的自己,太久没有细看这张脸,现在看起来有点陌生。你发现,嘴角两侧的笑纹很深,而且往下延伸,脸颊上的肉下垂,于是在嘴角两侧就形成两个微微鼓起的小袋。你盯着这张脸看,心想,可好,这跟老虎的脸有点像了。继续刷牙。

终于等到了一个走得开的礼拜天,赶去桃园看他。你吓了一跳,他坐在矮矮的沙发里,头低低地勾着,好像脖子撑不住头的重量。你唤他,他勉强地将头抬起,看你,那眼神是混浊涣散的。你楞了一下,然后记起买来的衣服,你把衣服一件一件摊开。

你去桃园的街上找他可以穿的衣服。大多是女人,年轻少女的衣服。百货店里的男人衣服也太「现代」了。他是那种一套衣服不穿到彻底破烂不认为应该买新衣服的人。出门时,却又一贯地穿戴整齐,白衬衣,领带端正,深色*毕挺的西装,仅有的一套,穿了二十年也不愿意多买一套。

你在街上走了很久,然后突然在一条窄巷前停下来。那其实连巷都称不上,是楼与楼之间的一条缝,缝里有一个摊子,堆得满满的,挂着蓝色*的棉袄、毛背心、卫生衣卫生裤。一个戴着棉帽的老头,坐在一张凳子上,缩着脖子摩擦着手,一副惊冷怕冻的模样。你不敢相信,这是童年熟悉的镜头──外省老乡卖棉袄棉裤棉衣。

带着浓厚东北腔的老乡钻进「缝」里拿出了你指名要的东西:棉袜,棉裤,贴身的内衣,白衬衫,褚红色*的羊毛背心,深蓝色*的羊毛罩衫,宝蓝色*棉袄,灰色*的棉帽,褐色*的围巾,毛织手套。全都包好了,你想了想,问他,「有没有棉布鞋啊?黑色*的?」

老头从塑料袋里拿出一双黑布鞋。你拿了一只放在手掌上看,它真像一艘湘江上看到的乌蓬船,如果「爱己」的鞋垫完成了,大概就是这样一只鞋吧。

你和母亲将买来的衣服一件一件、一层一层为他穿上,折腾了半天。最后穿上棉鞋。他微笑了,点头说,「很好。合脚。」

你要陪他出去散步,发现他无法从沙发里站立起来。

从医院里回来,他的身体向右边微微倾斜,口涎也就从右边的嘴角流出。他必须由你用两只手臂去拉,才能从沙发起身。他的腿不听脑的指挥,所以脚步怎么想都迈不出去。他的手,发抖。

在客厅里,面对着他站好,你用双手拉起他的双手,说,「来,跟着我走。左──」

他极其艰难地推出一只脚,「右──」另一只脚,却无法动弹。

「再来一次,一……二……左……右……」

他显然用尽了力气,脸都涨红了,可是寸步维艰。你等着,等他脑里的指令到达他的脚底,突然听见街上叫卖「肉粽」苍老的唱声,从远而近。黄昏的光,又照亮了柚木地板。母亲忧愁地坐在一旁,盯着你看。你又听见那钟在窣窣行走的声音。麻将桌仍在那钟下,牌仍摊开在桌上,但是,乱七八糟堆在那里,像垮掉的城墙。

「这样,」你回过神来,手仍旧紧紧抓着他的手,「我们念诗来走路。准备走喽,开始!白─日─依─山─尽……」

他竟然真的动了,一个字一个节拍,他往前,你倒退着走,「黄─河─入─海─流……」

千辛万苦,你们走到了纱窗边,「转弯──」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她在一旁兴奋地鼓起掌来,「走了,走了,他能走啊。」你用眼角看她,几乎是披头散发的,还穿着早晨的睡衣。

「转弯──月─落─乌─啼─霜─满─天,再来,江─枫─渔─火──」

他专心地盯着自己的脚,你引他向前而自己倒退着走;是啊,孩子的手肥肥嫩嫩的,手臂一节一节的肉,园圆的脸庞仰望着你,开心地笑,你往后退,「来,跟妈妈走,板凳歪歪──上面─坐个──乖乖,乖乖出来──赛跑──上面坐个──小鸟──小鸟出来──撒尿──」他咯咯笑,短短肥肥的腿,有点跟不上。

「来,最后一遍。爸爸你慢慢来,开步喽,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催──转弯,儿童相见──不相识……」

9

喂──今天怎么样?

今天好一点,可是一整天,他眼睛都是闭起来的。

他有说话吗?

你虎着脸瞪着玛丽亚,「你是怎么帮他洗脸的呢?帕子一抹就算了?」

你手里拿着一只细棉花棒,沾水,用手指拨开他的眼皮,然后用棉花棒清他的眼角里侧。「一直说他眼睛不打开,」你在发怒,「你就看不出是因为长期的眼屎没洗净,把眼睛糊住了吗?」

清洗过后,他睁开眼睛。母亲在一旁笑了,「开眼了,开眼了。」

眼睑仍有点红肿,但是眼睛睁开了,看着你,带着点清澄的笑意。你坐下来,握着他的手,心里在颤抖。兄弟们每天打电话问候,但是透过电话不可能看见他的眼睛。你也看过他好多次,为什么在这「好多次」里都没发觉他的眼睛愈来愈小,最后被自己的眼屎糊住了?你,你们,什么时候,曾经专注地注视过他?他老了,所以背勾偻了,理所当然。牙不能咬了,理所当然。脚不能走了,理所当然。突然不说话了,理所当然。你们从他身边走过,陪他吃一顿饭,扶着他坐下,跟他说再见的每一个当下,曾经注视过他吗?

那么「老」的意思,就是失去了人的注视?

你突然回头去看她,她的头发枯黄,像一撮冬天的干草,横七竖八顶在头上。眼睛里带着病态的焦虑──她,倒是直勾勾地注视着他,强烈、燃烧、带点发狂似地注视着他,嘴里喃喃地说,「同我说话,你同我说话。我一个人怎么活,你同我说话呀。」

底下有人在打篮球,球蹦在地面的声音一拍一拍传上来,特别显得单调。天色*暗了,你将灯打开。

手机也打开,二十四小时打开,放在家里的床头,放在旅馆的夜灯旁,放在成堆的红色*急件公文边,放在行李的外层,静音之后放在会议进行的麦克风旁,走路时放在手可伸到的口袋里。夜里,手机的小灯在黑暗中一闪一灭,一闪一灭,像急诊室里的警告灯。

你推着他的轮椅到外面透气。医院像个大公园,植了一列一列的树,开出了黄心白瓣的鸡蛋花,香气弥漫花径。穿着白衣大挂的弟弟刚刚赶去处理一个自杀的病人,你看着他匆忙的背影,在一株龙眼树后消失。是痛苦看得太多了,使得他习惯面对痛苦不动声色*?是做为儿子和做为医生有角色*的冲突,使得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感而对父亲的衰败不动声色*?你在病房里,在父亲的病榻边,看自己的兄弟与医师讨论自己父亲的病情,那神情,一贯的职业的冷静。你心里在问:他看见什么?在每天「处理」痛苦,每天「处理」死亡的人眼里,「父亲病重」这件事,会因为他的职业而变轻了,还是,会把他已经视为寻常的痛苦,变重了?无法问,但是你看见他的白发。你心目中「年幼」的弟弟,神情凝重,听着病历,额头上一撮白发。

「回想起来,」他若有所思地说,「他的急遽退化,是从我们不让他开车之后开始的。」

你怔住了,久久不能说话;揉揉干涩的眼睛,太累了。

拾起一朵仍然鲜艳但是已经颓然坠地的鸡蛋花,凑到他鼻尖,说,「你闻。」他抬不起头来,你亦不知他是否仍有嗅觉,你把花搁在他毛毯覆盖的腿上,就在这个时候,你发现,稀黄流质的屎,已经从他裤管流出,湿了他的棉袜。

在浴室里,你用一块温毛巾,擦他的身体。本该最丰满的臀部,在他身上萎缩得像两片皱巴巴的扇子,只有皮,没有肉。全身的肉,都干了。黄|色*的稀屎沾到你衣服上,擦不掉。

让他重新躺好,把被子盖上,你轻轻在他耳边说,「我要回台北了,下午有会。三点的飞机。过几天再飞来高雄看你好不好?」

你去抱一抱妈妈,亲亲她的头,她没反应,木木地坐着床边。你转身提起行李,走到病房门口,却听见哭泣声,父亲突然像小孩一样地放声痛哭,哭得很伤心。

喇嘛要你写下他的名字和生辰,以便为他祝福,然后你们面对面席地而坐。你专注地看着喇嘛──他比你还年轻,他知道什么你不知道的秘密吗?

你有点不安,明显地不习惯这样的场合,你低着头,不知从哪里说起,然后决定很直接地说出自己来此的目的:「我们都没有宗教信仰,也没真正接触过宗教。我觉得他心里有恐惧,但是我没有『语言』可以安慰他或支持他。我想知道,您建议我做什么?」

你带着几本书,一个香袋离开;昨晚的梦里,又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旷野,你滑进深不可测的黑洞,不,你不想马上回到办公室里去,你沿着河堤走。艳丽无比的绯红色*紫荆花在风里摇曳,阳光照出飘在空气里的细细花絮,公园里有孩子在嬉闹。你很专心地走,走着走着,到了一片荒野河岸,芦草杂生,野藤乱爬,你立在河岸上眺望,竟不知这是这个城市里的什么地方。

10

喂──今天怎么样?

喂──今天怎么样?

喂──今天……

是最后的时刻了吗?是要分手的时刻了吗?

老天,你为什么没教过我这生死的一课?你什么都教了我,却竟然略过这最基本、最重大的第一课?

他的喉咙有一个洞,插着管子。他的手臂上、胸上,一条一条管线连着机器,机器撑着他的心脏跳动,使得他急促而规律地呼吸。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但是眼神一片空茫。他看不见你们,但是你想,他一定听得见,一定听得见。你紧紧握着他的手,亲亲他的额头,凑进他的耳……

没有,你没有学到那个生命的语言──来不及了。你仍旧只能用你们之间熟悉的语言,你说,爸爸,大家都在这里了,你放下吧,放下吧。不就是尘埃野马吗?不就是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吗?在河的对岸等候你的,不就是你朝思暮想的『爱己』吗?你不是说,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你不是说,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去吧,带着我们所有的爱,带着我们最深的感恩,上路吧,父亲你上路吧。

他的嘴不能言语,他的眼睛不能传神,他的手不能动弹,他的心跳愈来愈微弱,他已经失去了所有能够和你们感应的密码,但是你天打雷劈地肯定:他心中不舍,他心中留恋,他想触摸、想拥抱、想流泪、想爱……

你告诉自己:注视他,注视他,注视他的离去,因为你要记得他此生此世最后的容貌。

佛经的颂声响起,人们将他裹在一条黄|色*的缎巾里。你坐在他的身旁。八个小时,人们说,颂八个小时的经不断,让他的魂安下来。他躺在你面前,黄巾盖着他的脸。是的,这是一具尸体,但是,你感觉他是那么的亲爱,你想伸手去握他的手,给他一点温暖;你想站起来再去亲亲他的脸颊、摸一下他的额头测测体温;你希望他翻个身、咳嗽一下;你想再度拥抱他瘦弱的肩膀,给他一点力量,但是你不动。你看见血水逐渐渗透了缎巾,印出深色*的斑点。到第六个小时,你开始闻到淡淡的气味。你认真地辨识这个气味,将它牢牢记住。你注视。

对面坐着从各地赶来助颂的人们,披着黑色*的架裟,神情肃穆。你想到:这些人,大概都经历过你此刻所经历的吧?是这个经历,促使他们赶来,为一个不认识的人、一个不认识的遗体,送别?死亡,是一个秘密会社的暗语吗?因为经验了死亡,所以可以一言不发就明白了一切的一切吗?

八个小时过后,缎巾揭开,你看见了他的脸。「不要怕,」有人说,「一定很庄严的,」他显得丰满,眼睛闭着,是那种,你所熟悉的,晚上读古文的时候若有所思的表情。

有人来问,是否为他穿上「寿衣」。你说,不,他要穿你们为他准备好的远行的衣裳:棉袜,棉裤,贴身的内衣,白衬衫,褚红色*的羊毛背心,深蓝色*的羊毛罩衫,宝蓝色*棉袄,灰色*的棉帽,褐色*的围巾,毛织手套,还有,那双黑色*的棉鞋。

从冰柜里取出,解冻,你再看见他,缩了,脸,整个瘪下去,已是一张干枯的死人的脸。你用无限的深情,注视这张腐坏的脸。手套,因为手指僵硬,弄了很久才戴上。你摸摸他的脚,棉鞋也有点松了,你将它穿好。你环着母亲的腰,说,「妈,你看,他穿得暖暖的走。」她衰弱得只能勉强站着,没说话。

11

喂──今天做了什么?

你是谁?

我是谁?妈妈,你听不出我是谁?

你大量地逛街,享受秋天的阳光大把大把瀑洒在脸上、在眼睫毛之间的灿亮温暖的感觉。你不去中环,那儿全是行色*匆匆、衣冠楚楚的人。你不去铜锣湾,那儿挤满了头发染成各种颜色*不满十八岁的人。你在上环的老街老巷里穿梭。一个脑后梳着发髻的老奶奶坐在书报摊上打着盹,头低低垂在胸前。一个老头坐在骑楼里做针线,你凑进去看,是一件西装,他正在一针一线地缝边。一个背都驼了的老婆婆低头在一只垃圾箱里翻找东西。一对老夫妻蹲在人行道上做工。你站着看了好一会儿。有七十多岁了吧?老太太在一张榻榻米大的铝板上画线,准备切割;老先生手里高举着槌子,一槌一槌敲打着铝片折迭处。把人行道当工厂,两个老人在手制铝箱。

你在楼梯街的一节台阶坐下,怔怔地想,人,怎么会不见了呢?你就是到北极、到非洲沙漠、到美洲丛林,到最神秘的百慕达三角,到最遥远最罕无人迹的冰山、到地球的天涯海角,你总有个去处啊。你到了那里,要放下行李,要挪动你的身体,要找杯水喝。你有一个东西叫做「身体」,「身体」无论如何要有个地方放置;一个登记的地址,一串数字组成的号码,一个时间,一个地点,一杯还有点温度的茶杯,半截抽过的香烟,丢在垃圾桶里擤过鼻涕的卫生纸,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撕纸,一根掉落在枕头上的头发,一个私章,一张剪过的车票,一张黏在玻璃垫下已久的照片,怎么也撕不下来,总而言之,一个「在」。

然后,无论你去了哪里,去了多久,你他妈的总要回来,不是吗?

你望着大街──这满街可都是人啊,但是,但是他在哪里?告诉我,他「去」了哪里?总该有个交代、有个留言、有个什么解释吧?就是半夜里被秘密警察带走了,你也能要求一个「说法」吧?对一个人的下落,你怎么可以……什么讯息都没有的消失呢?

「空」──「空」怎么能算「存在」呢?

几个孩子在推挤嘻笑,开始比赛爬楼梯街。你站起来,让出空间,继续走,继续看,继续寻找。你停在一家参药行前面,细看那千奇百怪的东西。你走进一家古董店,里面卖的全是清朝的各种木器:洗脚盆、抽屉、化妆盒、米箱、饭桶……你在一对雕花木橱前细细看那花的雕工。木橱的两扇门上写着对联,你唤那看店的小姐,「这对联,你们装错了。」小姐很不好意思地,将两扇门对调了。

渐渐要天黑了,你走进一家美容院。

「洗头?」

小姐把灰色*的袍子围在你脖子上,带你走到水池边的躺椅,要你躺下。你累极了,躺下来,头往后仰,然后闭上眼睛。一闭眼,父亲的身体和你的身体重迭,父亲的脸和你的脸重迭,你从他的眼睛望出去,又从天花板往下看见平躺的自己:喉间有一个洞,还插着管子;胸上手上连着管子,眼睛睁得大大的茫然而空洞,你漂在死亡的水面上,正要沈没的一剎那……受不了压力了你突然睁开眼睛,看见黑色*的水管布满整个天花板。

「不要动,」一双手从后面把你按下,「还没完。」

你试图放松,将紧绷的肩头放下,眼睛再度闭上……

现在临终中-阴-已降临在我身上

我将放弃一切攀缘、欲|望和执着

毫不散乱地进入教法的清晰觉察中

并把我的意识射入本觉的虚空中

当我离开这个血肉和合的躯体时

我将知道它是短暂的幻影

因此,把死亡的那一刻想成心灵的陌生边界区,一个无人的荒地,在它的一边。当我们终于从界定和主宰自己的身体中获得解脱时,一生的业相就整个结束了,但未来可能会产生的业却还没有开始结晶。

你洗脸,刷牙,擦-乳-液,梳头发,剪指甲。到厨房里,煎了两个蛋,烤了一片面包,一面吃早点,一面摊开报纸:伊拉克战事,苏丹战事,北韩核子危机,温室效应,煤矿爆炸,蓝绿对决,夫妻烧炭自杀……你走到阳台,看见一只孤单的老鹰在空中遨翔,速度很慢,风大猎猎地撑开它的翅膀,海面的落日挥霍无度地染红了海水。

睡前,你关了手机。

11

喂──今天好不好?

她在沙发上睡着了。

你要注意一下,我觉得她最近讲话有点牛头不对马嘴,

月亮升到海面上的时候,你坐到计算机前,开始写:

我们的父亲,出生在一九一八年的冬天。

然后脑子一片空白,写不下去。你停下来,漫游似地想,一九一八年的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大战刚刚结束,俄国刚发生了革命,段祺瑞向日本借款,「欣然同意」将山东交给日本。日本大举进兵海参威。两千万人因流感而死,中国有全村全县死光的。那,是一个怎样的冬天啊。

我们不知道,这个出生在南岳衡山脚下的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湖南的冬天,很冷;下着大雪。孩子的家,家徒四壁。

我们不知道,七岁的父亲是怎么上学的。他怎么能够孤独地走两个小时的山路而不害怕?回到家时,天都黑了。

我们不知道,十六岁、稚气未脱的父亲是怎么向他的母亲辞别的;独生子,从此天涯漂泊,再也回不了头。

我们不知道,当他带着宪兵连在兵荒马乱中维持秩序,当敌人的炮火节节逼近时,他怎么还会在夜里读古文、念唐诗?

我们不知道,在一九五零年夏天,当他的船离开烽火焦黑的海南岛时,他是否已有预感,从此见不到那喊着他小名的母亲;是否已有预感,要等候四十年才能重新找回他留在家乡的长子?

我们不知道,当他,和我们的母亲,在往后的日子里,必须历尽千辛万苦才能将四个孩子养大成*人,当他们为我们的学费必须低声下气向邻居借贷的时候,是不是曾经脆弱过?是不是曾经想放弃?

我们记得父亲在灯下教我们背诵「陈情表」。念到高龄祖母无人奉养时,他自己流下眼泪。我们记得父亲在灯下教我们背诵「出师表」。他的眼睛总是湿的。

我们记得,当我们的母亲生病时,他如何在旁奉汤奉药,寸步不离。

我们记得他如何教我们堂堂正正做人,君子不欺暗室。我们记得他如何退回人们藏在礼盒底的红包,又如何将自己口袋里最后一迭微薄的钱给了比他更窘迫的朋友。

我们记得他的暴躁,我们记得他的固执,但是我们更记得他的温暖、他的仁厚。他的眼睛毫不迟疑地告诉你:父亲的爱,没有条件,没有尽头。

他和我们坚韧无比的母亲,在贫穷和战乱的狂风暴雨中撑起一面巨大的伞;撑着伞的手也许因为暴雨的重荷而颤抖,但是我们在伞下安全地长大,长大到有一天我们忽然发现:背诵「陈情表」,他其实是在教我们对人心存仁爱;背诵「出师表」,他其实是在教我们对社会心存责任。

兄弟们以各自不同的方式仁爱处人、忠诚处事,但是那撑着伞的人,要我们辞别,而且是永别。

人生本来就是旅程。夫妻、父子、父女一场,情再深,义再厚,也是电光石火,青草叶上一点露水,只是,在我们心中,有万分不舍:那撑伞的人啊,自己是离乱时代的孤儿,委屈了自己,成全了别人。儿女的感恩、妻子的思念,他已惘然。我们只好相信:蜡烛烧完了,烛光,在我们心里,陪着我们,继续旅程。

在一条我们看不见、但是与我们的旅途平行的路上,爸爸,请慢慢走。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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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喂──今天好吗?心经写了吗?

太久没写字,很多字都不认得了。

试试看,你试试看。

这是他十六岁时离开的山沟沟里的家乡。「爱己」要他挑着两个罗筐到市场买菜,市场里刚好有人在招少年兵,他放下扁担就跟着走了。今天你们带他回来,刚好是七十年后。

两个人在门前挖井。一个人在地面上,接地面下那个人挖出来的泥土,泥土用一个辘轳拉上来,倾倒到一只竹畚箕里,两个满了,他就用扁担挑走。很重,他摇摇晃晃地走,肩头被扁担压出两条肉的深沟。地面下那个人,太深太黑了,看不见,只隐隐听见他咳嗽的声音,从井底传来。「缺水,」挑土的人气喘喘地说,「两个多月了。没水喝了。」

「你们两个人,」你问,「一天挣多少钱?」

「九十块,两个人分。」

「挖井危险啊,」你说,「有时会碰到沼气。」

那人笑笑,露出缺牙,「没办法啊。」

灰扑扑的客运车卷起一股尘土而来,停住,一个人背着一个花圈下了车。花圈都是纸扎的,金碧辉煌,艳丽无比,但是轻,背起来像个巨大的纸风车。乡人穿着洗得灰白的蓝布挂,破旧的鞋子布满尘土。

他的照片放在厅堂中央,苍蝇到处飞舞,黏在挽联上,猛一看以为是小楷。

大哥,那被历史绑架了的长子,唤你。「族长们,」他说,「要和你说话。」

你跟着他走到屋后,空地上已经围坐着一圈乡人。母亲也坐着,冰冷着脸。

像公审一样,一张小凳子,等着你去坐下。

女人蹲在地上洗菜,本来大声喧嚣的,现在安静下来。一种尴尬又紧张的气氛,连狗都不叫了。看起来辈份最高的乡人清清喉咙,吸了口烟,开始说话:「我们明白你们不想铺张的意思,但是我们认为既然回到家乡安葬,我们还是有我们的习俗同规矩。我们是要三天三夜的。不能没有道士道场,不能没有花鼓队,而且,家乡的习俗,儿女不能亲手埋了父母的,那骨灰要由八个人或者十二个人抬到山上去,要雇人的。不这么做就是违背家族传统。」

十几张脸孔,极其严肃地对着你,讨一个道理。十几张脸孔,黝黑的、劳苦的、满是生活磨难的脸孔,对着你。这些人,你心里说,都是他的族人。如果他十六岁那年没走,他就是这些人的伙伴了。

母亲寒着脸,说,「他也可以不回来。」你赶忙握紧她的手。

你极尽温柔地解释,佛事已在岛上做过,父亲一生反对繁文缛节,若要铺张,是违背他的意愿,你不敢相从。花鼓若是湘楚风俗,当然尊重。至于雇别人送上山,「对不起,作儿女的不舍得。我们要亲自捧着父亲的骨灰,用自己的手带他入土。」

「最后一次接触父亲的机会,我们不会以任何理由给任何别人代劳。」

你清朗地注视他们的眼睛,想从那古老的眼睛里看见父亲的神情。

这一天清晨,是他上山的日子。天灰灰的,竟然有点湿润的雨意。乡人奔走相告,苦旱之后,如望云霓。来到这陌生的地方,你一滴眼泪都不掉。但是当司仪用湘音唱起「上──香」,你震惊了。那是他与「爱己」说话的声音,那是他教你念「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的腔调,那是他的湘楚之音。当司仪长长地唱「拜──」时,你深深跪下,眼泪决堤。是,千古以来,他们就一定是以这样悲怆的楚音招魂的:

魂兮归来,君无上天些。虎豹九关,啄害下人些。一夫九首,拔木九千些……归来归来,往恐危身些……魂兮归来,君无下此幽都些。土伯九约,其角觺觺些……归来归来,恐自遗灭些……魂兮归来,反故居些。

当他说闽南语而引得人们哈哈大笑时,当他说北京话而令人们面面相觑时,他为什么不曾为自己辩护:在这里,他的楚音与天地山川一样幽深,与苍天鬼神一样宏大?司仪的每一个音,都像父亲念「陈情表」的音,婉转凄楚,每一个音都重创你。此时此刻,你方才理解了他灵魂的漂泊,此时此刻,你方才明白他何以为「四郎探母」泪下,此时此刻你方才明白:他是真的回到家了。

花鼓队都是面带沧桑的中年妇女,一身素白,立在风中,衣袂飘扬。由远而近传来唢吶的声音,混着锣鼓。走得够近了,你看清了乐师,是十来个老人,戴着蓝布帽,穿着农民的蓝布挂,勾偻着背,铿锵铿锵吹打而来。那最老的,他们指给你看,是他的儿时玩伴。十六岁那年两个人一起去了市场,一个走了,一个回来。

天空飘起微微雨丝,湿润的空气混了泥土的气息。花鼓队开始上路,兄长捧着骨灰坛,你扶着母亲,两公里的路她坚持用走的。从很远就可以看见田埂上有人在奔跑,从红砖砌成的农舍跑出,往大路奔来,手里环抱着一大卷沉重的鞭炮。队伍经过田埂与大路的接口时,她也已跑到了路口,点起鞭炮,霹哩啪啦的炮声激起一阵浓烟。长孙在路口对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妇女跪下深深一拜。你远远看见,下一个田埂上又有人在奔跑。每一个路口都响起一阵明亮的炮声,一阵烟雾弥漫。两公里的路,此起彼落的鞭炮夹杂着「咚咚」鼓声,竟像是一种喜庆。到最后一个路口,鞭炮震耳响起,长孙跪在泥土中向村人行礼,在烟雾弥漫中,你终于知晓:对这山沟里的人而言,今天,村里走失的那个十六岁的孩子,终于回来了。七十年的天翻地覆、物换星移, 不过是一个下午去市场买菜的时间。

满山遍野茶树,盛开着花,满山遍野一片白花。你们扶着母亲走下山。她的鞋子裹了一层黄泥。「擦擦好吗?」兄弟问。「不要。」她的眼光看着远处的祝融山峰;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下山的路上你折了一支茶花,用手帕包起。泥土路上一只细长的蜥蜴正经过,你站到一边让路给牠,看着牠静静爬过,背上有一条火焰的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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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4:心灵是棵会开花的树

全文共 606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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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一个很不起眼,也许你从未听说过的地方。虽然很不起眼,虽然在各方面都很不突出。可我爱她,是她给了我诸多美好的回忆。有了她,我的人生是多姿多彩的。

在这片土地上,我从呱呱坠地到长大成人,有过悲伤,有过欢乐。她承载着我的泪水与笑容,我十几年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和她一起度过的。从来就不认为她有多好,一直都在排挤她,直到……我变了,我发现我对她是如此的依赖。

有过在外面风吹日晒,才知道温室是对花儿最有益的地方;有过在汪洋上无方向的飘,才知道岸是那么的踏实;有过一个人在外地求学的艰辛,才知道你是这么的恋家。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可那都不属于我,属于我的只有那可以让我依靠的家。家,一份难以割舍的牵挂。现在年轻的我们会发了疯地想离开;以后,不再年轻的我们便会拼了命地想回来。

远方的游子们,当你们想回家却无能为力时,你们会怎样?我想,应该只有那对月思乡的无奈吧!

人的心是一颗会开花,从你一来到这片土地上时,就已注定你的根将深深的扎在这里。

小时候,老师都教导我们要好好学习,好好做人,长大好为家乡做贡献。可有几个人真的听了老师的话,真的回到家乡,为家乡的发展做贡献呢?

我的花未开,只因我的那棵树还未经过风雨的洗礼。没有那风雨的洗礼,我怎么会有勇气开花呢?

我会回来的,因为我已把根深深地扎在这片土地上了。我的那棵树,会开花的,在经历过风雨之后!

来生,我愿化作一棵树

在这片土地上。

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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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5:茉莉花飘

全文共 578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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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首歌,因茉莉花而诞生:有一首歌,因茉莉花而精彩,这首歌的歌词已经在描述着茉莉花的美,又香又白的茉莉花伴随着我成长,无论是枯萎还是正在绽放的茉莉花,它的每一片花瓣都记载着我童年的点点滴滴。

我漫步在我家的花园里,隐形的空气里掺和着一阵熟悉的花香,扑鼻而来,这香味把我引到了一棵茉莉花小树前。啊,这就是茉莉花的香味!美丽的茉莉花又一次绽放了!

洁白的茉莉花羞涩地躲在了那绿油油的叶子下面。有的还是一个小花骨朵,有的却已经含苞待放,还有的,早已悄悄地展出了它最美的一面,弱不禁风它们隐藏在绿叶下,好似一个个小雪球一样,但又似一张张笑脸,白白的肤色,显得这脸儿更有韵味。

那些花骨朵虽未绽放,虽没有已经绽放的茉莉花那样引人注目,可是它们却蕴育着希望,像丑小鸭一样,即将变成可以在蓝天自由翱翔的白天鹅,也是那样引人入胜!

美丽的茉莉花啊,它的香和美都留在了人间,留在了人们的心灵,尽管它枯萎了,但也并无带走,因为它的香净化了这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还净化了人们的心灵。

看着它那美丽的面孔,使人心旷神怡。当我摘下它的时候,往鼻子一送,啊,那种香味顿时让我变得有精气神!

一朵小小的茉莉花,在茫茫人海中可以说是微不足道,但是它是多么得美丽,虽然渺小,可是它却没有忘记以馥郁的芳香来报答育它的一切一切。我想,它多么懂得感恩,它虽然脆弱,却会懂得以它短暂的生命来回报世界,回报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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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6:心灵是一棵会开花的树作文600字

全文共 652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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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是什么?我时不时会向自己问这个问题。从前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但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我明白了心灵是一棵会开花,一棵开满勇敢之花的树。

记得那一次,老师出乎意料地找到我,对我说:“陈琰铭,现在我有个事情要告诉你。下个星期,我想派你去国旗下讲话,可以吗?”我听完,心中十分矛盾:我从前可没有在国旗下演讲过呀,万一我讲得不好,给我们班丢脸可怎么办,我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就在这时,我看到了老师诚恳的眼神,便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

没过多久,老师便把稿子交给了我。每天我做完作业后,我便拿出稿子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去感受每句话每个词应有的语气语调和情感,反反复复地推敲着。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在演讲前一天晚上,我已信誓旦旦地为明天做好准备,晚上竟然下起了大雨。国旗下讲话取消了,被拖延到下星期。

当我得知这个消息时,心中又是喜又是悲。喜的是还有一个星期可以准备,悲的是时间越久我便愈加紧张。

很快,又一个星期一如约而至地到了。当我的搭档看到台下有这么多人时,他轻声地对我说:“我可以放弃吗?我好紧张啊,我的心砰砰直跳着呢。”“没事的,勇敢一点。”我故作淡定地对他说。

开始演讲了。我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在国旗下的讲话,当第一句话从我的口中说出时,我清楚地感受到我的声带在强力地振动。之后我的语气变慢了,心也变得平静了许多。我终于讲完了,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向台下的老师同学鞠躬,随之而来的是大家热烈的掌声。

这一次,我的心灵受到了勇敢的历练;这一次我的心灵战胜了我的懦弱与胆怯;这一次,我的心灵深处盛开了一朵勇敢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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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7: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暑假作文

全文共 547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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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早晨,推开窗户,一阵清香扑鼻而来,啊,这是茉莉,我最爱的花。

茉莉,有着美丽的名字。

多好的一个名字啊!一听到这个名字,我就会联想到那纯洁的天使,有着美丽的面容与轻盈优美的姿态,带着那种挥之不去的清香,众我的脑海中悠然飘去。 精彩内容,尽在百度攻略:http://gl.baidu.com

茉莉,有着美丽的内在。

初夏的夜晚,宁静的夜和稀疏的蛐蛐声映衬了她沉睡的面容,洁白中透着水嫩。白天,她亭亭地站立着;夜晚,她睡得那样安详。也许,她并没有十分出众的外表,但她的独特气质,她的朴素,她的纯洁,使她散发出的香也是那样的深厚。

茉莉,有着动人的香气。 精彩内容,尽在百度攻略:http://gl.baidu.com

从她伸展开她那洁白的花瓣,那香气就随风飘远,漫入我的鼻腔,绕在衣服上,散入空气中,最后化成茶杯中的一缕青烟。那是多么动人的香味啊!浓厚却不腻,清香却不是很淡。一朵朵茉莉花在茶杯中绽入出美丽的容颜,芬芳的香漫入心肺……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丫,又香又白人人夸……”熟悉的美妙歌声再次响起,茉莉,这个少女般的名字,这动人的香气,这美丽的内在,但我难以忘怀。

在我的心田里,我已种下了一株茉莉,等待着春风阳光,使我发芽生长,开出那洁白美丽的茉莉花,发出沁人心脾的香,去感染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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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8:开花的仙人掌作文

全文共 983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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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心里都有那么一亩田,里面种满了往事。

那年春天,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你笑着送给我一盆仙人掌。你说:“它会开花哦!”我刚开始是不相信的,但是,这是你送的,所以我一直将那盆仙人掌放在阳台上,每天看见它,就仿佛看见了你的笑脸。

你很坚强,像仙人掌那样。你的父母在城里打工,只有奶奶独自在家抚养你。奶奶身子不好,所以你就用自己小小的肩膀,担起了所有家务活。你转到我们班的时候,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和牛仔裤,和班上的女生格格不入,大多数女生都不愿意跟你玩。有一次,你的东西掉了,我顺手捡了起来。从那以后,你就把我当成朋友,送给我那盆仙人掌。

刚开始,我并不怎么在意,随手便放在了杂货间。

一次,学校有同学过生日,大家一起分蛋糕,我看见你偷偷地藏了一块蛋糕在书包里,心里不免产生了一丝厌恶。回家的路上,妈妈随口说,隔壁新搬来一户人家。我一回到家,就看见你一个人在搬东西,小小的身躯扛着大大的箱子,那么瘦小,可你的脸上一点不悲伤,反而洋溢着乐观。收拾完之后,你从书包里拿出那块蛋糕,走到床边,慢慢喂给奶奶吃。我心里生出一丝歉疚,更多的是感动。

回到家,我就把那盆仙人掌放到了阳台上。

从那以后,我们之间的交流慢慢多了起来,渐渐形影不离。

那次我去你家,惊奇地发现,你家院子里摆着一排仙人掌。你解释说,以前你很软弱,很胆小,后来偶然间看到了一盆开了花的仙人掌,不免感动,从此就想着要像仙人掌一样坚强、乐观。听完之后,我对你的了解又加深了。

我从不曾给那盆仙人掌浇水,也不曾照顾过它,但心里却暗暗期待它开花。我经常去你家院子里看那一片绿,在那里,我们一起玩耍,一起谈心,渐渐成为对方心里很重要的人。

一次放暑假,由于连续下雨好多天,我们没有见面,终于有个晴天,我早晨起来发现仙人掌开出了黄色的小花,晶莹剔透,耀眼而纯净,好像初生的太阳一般。我迫不及待地捧着仙人掌去找你,想告诉你这个喜讯。

可到了你家,却发现没有一个人。一位爷爷告诉我,你父母来接你了,你昨晚匆匆忙忙就走了。我愣住片刻,缓缓地走进院子,那排仙人掌还在,你留给我几句话:“我把仙人掌留给你了,你看到他们就会想到我,就再也不会忘记我了!”

鼻子有些酸,我把开了花的仙人掌和它们放在了一起。“终于,看到它开花了呢。”我在心里对你说。

你来的那天,春天也来到。你走的那天,花开正好。

在我心里的那亩田里,有一盆开出花儿的仙人掌,有一个可爱坚强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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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9:执着让梦想开花的

全文共 800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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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梦想,是因为梦想就是皎洁的月光,是因为它自信给人间营造一片清澈空灵;追求梦想,是因为梦想就是蒲公英,是因为它相信能还大地以一片姹紫嫣红,梦想的花儿就此开放。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孩子呆呆地仰望着在天空中自由飞翔的美丽小鸟,许久,她回过头来问站在身后的爸爸:“为什么它会飞?”父亲回答说:“它有一双翅膀。”孩子带着哭腔说:“我没有翅膀!”父亲沉默许久,蹲下来,凝视着孩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孩子,记住,有了梦想,你也能飞翔!”

梦想是腾飞的翅膀,有了梦想,就有了前进的方向;有了梦想,就有了前进的动力;有了梦想,就有了成功的希望。梦想是如此重要,追求梦想则是成功的前提。

对于步入初中的我们,或许认为初中的生活紧张而忙碌,书本题卷堆积如山,一月一考紧凑连接,家——学校——辅导班三点一线的生活鼓噪乏味。但生活虽苦,我们仍能在苦中作乐,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眼下的艰难的求学之路都是我们追求梦想的历程,是我们为追求梦想而努力拼搏奋斗的见证。

我曾被突如其来的考场失意打击的失魂落魄,我曾被接二连三的批评震慑的魂不守舍,我也曾因皆大欢喜的成功变得骄傲自满,但每当我想起我的梦想时,我又会迅速地冷静下来,用理性的思维去分析忆一切,变得和往常一样,只顾着继续努力拼搏,刻苦学习罢了。

古人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现如今的吃苦与挫折算不了什么,它仅是考验我们能否成大器的管卡。只要我们毫无畏惧的抬起头,勇往直前,张开属于自己的翅膀去追求梦想,就一定能“守得花开见明月”,找到那一片美好蓝天。

梦想就是豪迈的江海,热情奔放;梦想就是广袤的土壤,孕育果实;梦想就是轻柔的白云,飘扬飞逸;梦想就是璀璨的星空,伴我前进。梦想就是那艳丽的花朵,绽放微笑。追求梦想,让我有勇气去寻找我自己的那一片蓝色天空!花儿绽放的蓝色天空!

执着让梦想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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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0:写茉莉花的

全文共 358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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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阳台放着一盆茉莉花。茉莉花的叶、花和味都非常热人喜爱。

茉莉花的叶子是椭圆形的,碧绿碧绿的。清晨,太阳刚刚升起,碧绿的叶子上滚动着亮晶晶的小水珠。在阳光下,那一片片绿叶绿得发亮。

茉莉花一般在5月~~10月才开花,7、8月间开花最多最大。在那一条条花蔓的顶端,长出了一个又一个小米粒左右的花骨朵。花骨朵越长越大,第二天,在那点缀着含苞欲放的花骨朵的绿叶中,开满了两三朵白色的小花,又娇又嫩,又漂亮,层层叠叠的。茉莉花开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大,香味也越来越浓郁。在微风的吹拂下,飘来一阵阵清香。我小心翼翼地摘了一朵茉莉花,细细地欣赏着,轻轻地闻着,我忍不住发出“花好香,好香”的赞叹声。

茉莉花有许多用处,可以泡甘甜可口的茶喝,还可以制造出茉莉花味的香水等等。

我爱茉莉花,爱那翠绿的叶子,爱那洁白的花朵,更爱那诱人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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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1:茉莉花

全文共 597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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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养了一盆茉莉花,我很喜欢它。喜欢它的芬芳,更喜欢它的朴实无华。

我爱茉莉花,我爱那翠绿的叶子,爱那洁白的花朵,更爱那诱人的清香!

茉莉不以短暂的花期诱人,而以它不谢的绿色相许,表里如一,雅韵无穷。

一朵朵雪白的小花呈现在我的眼前,虽然只要纽扣那么大,却清秀含情,姿色俊秀,风度潇洒。

我愿化成一朵小小的洁白的茉莉花,无私地把自己的一份清甜,一份芳香,奉献给大家,奉献给爱美的人们。

茉莉的茎细长而挺拔,那碧绿的叶子呈现椭圆形,叶脉微呈白色,清晰可见。远远望去,茉莉就像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楚楚动人。

茉莉把自己的芳香和生命都无私地献给了人们。人们常常称赞它的心灵像它的花朵一样美丽,纯洁。

茉莉一般在夏季开花。这时的花蕾长得很快,不出几天就会慢慢开放。完全开放的花朵很像荷花的花朵,只是很小,花冠比一分硬币还要小。茉莉的花朵雪白雪白的,花瓣尖尖的。茉莉的花芯时时放出阵阵芳香,这幽雅的清香常常使人如痴如醉。

茉莉花的主干上长了许许多多的分枝,分枝上又长出许许多多的小嫩枝。主干的颜色是棕黑色,分枝和小嫩枝都是青绿色的。到了炎热的夏天,它一天到晚都有花蕾,一天到晚都要开花,花朵大约有十个花瓣左右,发出阵阵清淡的香味。

茉莉花的叶子是椭圆形的,碧绿碧绿的。清晨,碧绿的叶子上滚动着许多亮晶晶的水珠。在阳光下,那一片片叶子绿得发亮。一条条花舒缓伸展,花的顶端长出嫩绿细小的新叶。

[茉莉花作文小学六年级作文6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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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2:芝麻开花歇后语

全文共 269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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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后语是中国人民在生活实践中创造的一种特殊语言形式,是一种短小、风趣、形象的语句。它由前后两部分组成:前一部分起“引子”作用,像谜语,后一部分起“后衬”的作用,像谜底,十分自然贴切。在一定的语言环境中,通常说出前半截,“歇”去后半截,就可以领会和猜想出它的本意,所以就称为歇后语。

芝麻开花歇后语:

节节高;节节上升

有关芝麻的歇后语

芝麻做饼——点子不少

芝麻落在针眼里——正好

芝麻脸儿——好大的脸皮

芝麻里加虱子——乱掺和

芝麻秆做门闩——不能推敲

芝麻堆里藏西瓜——小中见大

芝麻地里种西瓜——有大有小

芝麻地里的老鼠——吃香

芝麻地里的烂西瓜——数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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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3:茉莉花环五年级作文

全文共 434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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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时的我们是那么快乐,那么可爱。我小的时候不淘气,却总是做出一些让大人们哭笑不得的事情。

我五岁那年,祖母种的茉莉花开了,浓郁的香气布满了整个院子。我站在茉莉花旁,被它的香味陶醉了。忽然,我看见了茉莉花旁边的仙人球。仙人球很少开花,而且有刺。看着仙人球,我的小脑袋冒出了个想法:把茉莉花做成花环,戴在仙人球上,仙人球会不会变漂亮?“会的,一定会的!”我马上开始行动,把茉莉花全摘下来,一朵一朵地插在柳环上。我仔细地端详着我的作品,开心地笑了。我把花环戴在了仙人球身上,我围着仙人球走了两圈,满意地离开了。

奶奶做完了田里的活,回到了家中。她一眼就看见了:早上还盛开着的茉莉花一朵都没了!而仙人球上却有一个美丽的茉莉花环。

“这是怎么回事?”奶奶问我。

“奶奶,你觉得现在仙人球好看吗?”我答非所问。

“茉莉花又没有惹你,人家好好的干嘛把花全摘下来呢?”奶奶说,“你要懂得爱护……”

“奶奶,可我觉得这两样东西加在一起更加好看。”我理直气壮的说。

看着我天真的模样,奶奶无奈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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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4: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优美作文

全文共 257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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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花香满园,独不见那花中人。

也许失去会比拥有踏实的多,多余的解释只能掩饰你自己,用你的第三只眼来看这世界,失恋,初恋,爱恋都是那么圆,不要担心,也许一直有个人在身边保护你……

我有一个朋友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就在前天她说要和我断交,当我听到这话时,我当场被下住了,我觉得自己好无能,连一个朋友都交不到,我连续几天晚上睡不着觉,躲在被窝里偷偷的抹去自己的眼泪,上课时不专注总是被老师说,从这件事情里我看出我的无能和懦弱,也看出了她的心境,容不得别人的闲话,我在这里想对那个人说,只有你尊重别人,别人也才会尊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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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5:有关茉莉花的

全文共 514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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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芳芳美丽满枝桠,又香又白人人夸”没错,我喜欢的就是茉莉花。我既不羡慕玫瑰的姿雅,也不羡慕冬菊的坚毅,我更向往的是茉莉的清新优雅。

初夏,是宁静而芬芳的,相信在这美丽的日子里,茉莉花的香味是不能被忘却的。一阵凉风吹来,清清淡淡的香气,又给夏日增添了几丝清凉,好像要把朝气蓬勃的活力都尽情地挥霍出来了!

那么多叶子,一簇堆在另一簇上,你挨我挤的,没有一点空隙,嫩绿的叶子仿佛在笼罩着一夏的清凉,又好像在包裹孕育着一个个新的希望!那层层青里透着白色的小花骨朵儿,不想展露自己的风采,像一个羞涩的小姑娘,是在保存着一个香甜纯真的梦?还是一丝青涩美好的遐想?而有的花看上去是那么落落大方,自然舒展,三五成群,像在讲着悄悄话;一枝独秀,又回首,好似在赞美一夜的星光!夜深了,皎洁的月光如银辉般一样,轻柔地洒在它们的脸颊上,它们亭亭玉立,更美了,花儿你一朵,它一簇地靠在绿叶上,伴着满天星斗入睡了,仿佛又在积蓄光和热,等到白天来释放一晚的芬芳。

茉莉花不仅芳芳迷人,它还可以泡茶。一口饮尽,口齿间都留着太阳的清香,用它洗澡,浑身白白净净的,似乎也真拥有了幸福吉福。

这就是我喜欢的茉莉花,怎么样,你们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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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6:茉莉花作文800字

全文共 822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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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桠……我一边哼着歌,一边欣赏着这美丽迷人的茉莉花,它一直被放在一个角落,默默散发着香味。

茉莉花的叶子是椭圆形的,碧绿碧绿的。我把它移到阳光下,那一片片叶子绿得发亮。一条条花蔓伸出盆外,花蔓的顶部是嫩绿细小的新叶。那一朵朵的花骨朵,虽没有玫瑰花那样高贵,没有水仙那么芬芳,但它却质朴纯洁,不加修饰却楚楚动人。我把鼻子凑上去一闻,虽不浓郁,但清新、淡雅,令人心旷神怡。

过了几周,那些原本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全绽开笑脸,将头从绿叶间伸出来,显得那么小巧、玲珑、可爱。它的花瓣以层层分开,润如玉,白如绢,轻如纱,花蕊也是那么馥郁芳香,白花在绿叶的衬托下,似碧玉盘上镶嵌的颗颗珍珠;又如蓝天悬挂的点点繁星,当花开后的香味就更加让人如痴如醉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茉莉花的枝干变得干瘪无力,叶子已褪去华丽的外衣,在阳光的照耀下不再生机盎然,茉莉花全都乏力地垂下脑袋。花的色彩不再高洁端庄。我明白了它已经走向了生命的尽头,要与我挥手再见了,我的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悲痛,茉莉花只在一个角落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味,不求任何回报,让我们闻到它的芬芳,自己的青春已经逝去。

不禁让我回忆起我的老师,那一天上公开课,一向胆小的我举起了颤颤巍巍的手,说出了最终的答案,在双眼与老师相碰撞时,他的眼睛写满了鼓励,我知道那是河床对小鱼的目光;是礁石对海浪的目光;是天空对白云的目光,这种目光只属于老师,在这双眼睛的背后,他在为我拍手叫好,为我的回答表示十分的欣喜,最后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金色的微笑。

我忘不了那时茉莉花的沁人芳香、妖娆的身姿,我更忘不了的是老师那充满爱的眼神,它让我信心大增。

老师就像这一株茉莉花,用今生无怨无悔的教导,成就了我们优异的成绩,老师也奉献了自己的青春,为我们日夜操劳,真可谓: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桠……”这首歌在我心中久久的的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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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7:心是棵会开花的树作文

全文共 7606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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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佩佩,在一九八二年一月二十九日出生在一个小山村。

是一个标准的八零后水瓶座的女孩,从小爱幻想的我喜欢看琼瑶的作品全集。有时候想如果自己有那么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这一辈子就没白来过。

高中毕业后,我随父母搬到了城里,那时候我弟弟也刚上高中,也随我们迁移到城里上学。

七楼,是一个不吉祥的楼层,反正我是这么想。

但,在这时能有十万多块钱买下这三室一厅的楼房,每天辛勤工作的爸妈已是勒紧了腰带了。基本可以说是已快到山穷水尽之时了。

很快,为了能让弟弟有钱读上了大学。我也到了餐馆当服务员。

遇到健华的时候,已是毕业的三年后了。

那时候我已升为餐厅楼面部长,弟弟也考到省里的大学学院。

那是二零零四年的七月份,天空正飘着零星小雨,那天中午刚好我值班。一般中午两点钟过后是很少人会来吃饭的,所以只留下一个服务员啊珍,啊珍刚上班不久,但跟我也很谈的来,所以一般她也很勤奋听话。

就在啊珍把卫生打扫干净没多久,门外停了一辆大货车。看那灰尘滚滚,应该是跑长途的吧。

车里下来一个男孩,远远的看有些熟悉,我叫啊珍摆好茶水,我拿了菜单过去。

定眼一看,正是高中同学健华。原来他毕业后就去考牌开车,现在正在我这同一个市里的物流公司上班,每天都要跑长途。

今天也是刚好要送货出省经过这里,停车吃饭。

我觉得一切好像是冥冥中注定的,注定了下雨,注定了他停车吃饭,注定了相遇…

后来我们彼此留下了联系号码后他匆匆的又上路了。

时光荏苒,本该把这无心相遇的是淡忘的时候,他又出现了。

那天排到我休息,我在家里接到他的电话,说好约定地点,很快的我赶过去了。

这天他也没开工,是特意来看我的…

见到他时,他是穿的一身爽朗的衣服,给我第一感觉是一个充满阳光气的男孩。

渐渐的他来找我的时候越来越勤,也不断的变换见面的地方…也很会用不同的场景不同的事物来哄我开心。我觉得和他在一起是平生一件很快乐的事。

不觉中,我对他有种莫名的依恋,有种甜甜的牵挂。

我恋爱了,但这爱好像并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或许我只是平凡的人,过的平凡的生活,有着平凡的爱情。

但,这已足够了。

爱,或许就是如此。

这年冬天,他已彻然向我求婚。我觉得一切太快了,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或许这就是人生的必经之事。

我默然的答应了,但首先我们必须先去见彼此的父母。

于是,我请了假,先去见了他的爸妈。他家人见到我是欣然满意,同意我们之间的婚事。

但,我家人却对他的工作有些不满,说他的工作是常年在外,而且甚为不安全。要求他换了工作。经过我们软硬相劝,他们也同意了我们。

婚期定在我生日那天,这年春天,我的世界开满了幸福的鲜花。

我们本都是现实社会思想的八零后,我着超前的计划。我们想拥有属于自己的家,所以我们计划这两年辛苦些,先不要小孩,决意在城里买套我们自己的房子。然后,他再辞掉开车的工作,再开个小档口,过着平安快乐的生活。

但,事总与愿违。

上天或许在妒忌我那幸福美满的生活,本以为我的人生会在爱的庇护下快乐的过去。直到人生的尽头。

但,其实,这才是我人生的真正的开始。

二零零五年,我的人生从幸福的天空掉进绝望的低谷。

八月十号中午,我正在上班,我接到健华的电话说,他正在回家的路上,这次回来休个长假,要准备在我这附近找套好的房子,买下来装修。从此我们就有一个真真正正属于我们自己的家了。

我听到他要回来了,心里高兴的乱蹦跳。其实,买房子对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回来。

本说是下午就该到的,但,到了天黑了还没见到人影。我也该下班了,但他一个电话也没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于是走到休息间打他的电话也打不通。心里有着焦急不安的感觉,觉得整个人很烦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还有半个钟就该下班了,但这半个钟就好若一天的时间那么长,心里空荡荡的,有如被抽去的感觉。

就在快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这个电话使我整个人跌入黑暗的谷底。这是交警打来的电话,说是健华出了车祸,现在正昏迷不醒,正在这县里的医院抢救中…

我听了这消息,头顶好像正被人用重棒敲了一下,嗡嗡作响。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餐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在街上。

只是看见有辆出租车就坐了上去,不受控制的回答了那医院的名字。

到了有一半路程了才惊觉自己已经再车上了,然后慢慢的回想自己是怎么坐上这部车的。

到了医院,我扔下一百块钱,急忙的开门逃也似的往医院跑,后面传来司机的叫呼声,我不知道是因为钱太多了还是因为不够。这些我都不再去理会了,只想快多一秒见到健华。

到了前台,问清健华的急救房,飞一般的往楼上跑,留下的是那些护士异样的目光。等到上楼时才发觉自己的一只脚在生疼,原来自己的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掉了一只。这些都不管了,干脆把另一只扔到了楼梯口,直接往急救房奔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等待对我来说只是一种最残酷的煎熬,是对我的心身一种无形的催残。

被医生拦在急救房门口的我只能紧缩在病房门口在那静静的听着房内的每一种声音,猜测着那里的每一种动作。

一扇门相隔就仿如两个世界的间隔,是那么近却又那么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无力的拿出手机,一看是爸爸的电话,手放在接听键,却再也无力按下去。

之后,我再与其他的知觉。

醒来后,已是第二天早上了,或许是我太疲惫了,或许是我太焦虑了…

反正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躺在病床上的。醒来时只见妈妈在我病床边,她在那擦拭着眼角未干的泪痕,或许是知道我醒了不想让我看见吧。

“佩佩,你醒了,佩佩…”妈妈是用着沙哑的声音,我听的出来。

“妈,我怎么睡着了,健华呢?”我用着我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小声的说。

“健华…他…”突然之间听到健华这个熟悉的名字,我猛然的坐了起来,着急的看着妈妈。只见她用着慌乱不安的眼神正逃避着我。

这下,我完全的清醒了。

“妈妈,健华呢?告诉我,健华怎么了?”

妈妈或许被我的大叫的惊呼声吓到了,或许被我那恐怖的表情给惊蛰了。她转过身在那哭了起来。

我不再理会她了,匆忙的掀开被子,自己去看看健华的情况。

当我匆忙的走到门边时,妈妈的声音响起:“健华他,健华他…因头部受到重撞击,抢救不过来…过世了…”妈妈说完在那大声的哭着。

“不,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死的,我们还要买房子,还没生小孩…他说过的,他这次是长假回来,我们正准备买房子呢…”这仿佛是我平生以来听到妈妈说的最好笑的一个笑话,那么滑稽,那么可笑。

“佩佩,健华死了,他真的死了…”妈妈跑过来紧紧的抱着我。

“不,他没死,他没死,你胡说,我们好久没见面了,还有很多话没说呢。”我奋力挣开妈妈的怀抱,好像她身上长满了刺,刺的我身上生疼。

“他昨晚醒过来几分钟,说要见你,但你一直昏迷不醒…他…”

听到这里,我全身仿若顿时失去了知觉,酸酸的麻麻的。我跌坐在地上,在那看着妈妈惊慌的眼神。

她想上前扶我,却已经太迟了,我已经瘫坐在地上。

“他现在还停留在重病房,他知道自己不能活了,他要求把他自己的心捐献给医院,让他的心替他活下来。这也是他说的,他说,只要那颗心还活着,他就还活着。他心里还有着你…”

“不要说了,妈…我求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听到妈妈说到心里,我的心好痛好痛,痛的我快窒息了。好像要被摘走的是我的心,现在正一刀一刀的往我胸口上割。痛的我全身都在一直冒冷汗。

“佩佩…”妈妈痛哭的叫着,或许是因为看见了我那惨白的脸色。

“妈,我想去看看他。”我无力的说,很小声很小声…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

“佩佩,不要去,不要去…他…就让他在你心里留下最完美的回忆。我知道他也不想让你看到他这个样子。”

“妈,我要去,不管他现在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他永远还会是我的健华。”我无力的站了起来。

“佩佩…”妈妈大声尖叫的跑过来抱着我。

“妈妈,难道让我见他最后一面都不可以吗?”我想用力挣开妈妈的怀抱,但越是用力,妈妈发出来的力气越大。我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这么奋力的阻止我去见健华,难道他真的去的那么恐怖。

但,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他一样还是我的健华。

于是我不顾一切的想挣脱妈妈的怀抱,用尽全力的呼啸健华的名字。

所有的挣扎,只为能见上健华一面,那怕只是最后一面,那怕他已经变的不成模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听见了开门的声音,我的心中一阵欣喜。正当我想转过身的时候,我的手好像被蜂针刺了一下,痛痛的麻麻的,这种感觉一直从手上蔓延到全身…

再后来,我再一次失去了知觉。在我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我看见朦胧的灯光,那光里好像有健华的脸庞,他正在那里对着我微笑。他的嘴在一张一合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他究竟在说什么?是不是还有很多话要跟我说。

我好想上前去问他,但,随之,我已失去了知觉。

醒来后,我发觉,我仍然是躺在同一张病床上,但身边除了妈妈外,还多了好多人。我的家人和健华的家人基本都在这里,还有我的同事,当然,啊珍也在这里。

他们见我醒了,都已是往我的病床边靠拢,乱七八遭的好多问候。

原来我这次已是昏迷了三天了,当然出了精神紧张外还有那些麻药的作用。

这时,健华已是化成了骨灰摆在灵堂里。

突然间,世间的人和事都已是无关紧要,就算是我已经听到健华已化成了灰都像是听到一些无关痛痒的事…

我厌倦了这里,我厌倦了他们,我厌倦了自己。

“佩佩,吃点水果好不?”妈妈已削好一个梨拿到我年前,健华的妈妈轻轻的把我扶起来。

我看了梨一眼,再看了妈妈一眼,想开口说不要。但我觉得我竟然开口说话都是无力去做作,只有轻轻摇了摇头。

“佩佩,人死不能复生…这个命,我们就认了吧。”健华的妈妈哭着紧紧的拥住我的双肩,我感觉的到她的双手在颤抖,或许她的心也正在颤抖。

但我的心是否也在颤抖,这,我已感觉不到,我好像已感觉不到我的心所存在的信息…

我的心在那里?

我感觉到唇角那个咸咸的滋味,我知道,那肯定是我不小心流下的泪水。

“佩佩…你说句话好吗?佩佩…”空气在一片沉静了好久好久…妈妈才哭着开口。或许她是在恳求,或许是在打破这可怕的静。

我感觉好像只要我不开口说话他们都不敢出声似的。

我伤痛的抬起头,看见他们的脸上除了挂着悲伤就是挂着眼泪。

“妈…我要离开这里。”很艰难的我才说出这句话。

“你想去那里?”爸爸往我这病床边再靠近些。

我抬头看他那苍老的脸,不知道怎么的,我感觉这次醒来看见爸爸老了好多好多。

“我想为健华守灵,想陪他走完最后一程。”

“但,医生还要为你检查啊。家里现在还有人陪着他。健华会明白你的。”健华妈妈哭着说。

“你们放心,我没事的。这是我的心愿,也是健华的心愿。”我冷淡的说,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件不关己的事。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感觉我正在坐着车,一摇一晃的像小时候坐的摇篮。

这世界真可笑,为什么要发明汽车,为什么不让人们多走走路。坐车还不是一样的久,我感觉还更久,仿佛这车走了有几个世纪…

下了车,我看见了这熟悉的楼房,我感觉到健华就好像在这里等着我,等我回家。

我看到了,我看到他在楼上正调皮的坏笑。

但我们并没上楼,三楼有我和健华的房间,他们却没带我上去,只把我带到大厅。

我看见厅中间正摆着健华的灵像,他正看着我笑。

我静静的看着他,我感觉到我自己也在笑,我的心也在笑。我想上前摸索他的照片,想感觉他的笑脸。

但走到他面前时却给人拉走了。

离开厅堂时我听见身后妈妈他们的一阵哭声。

他们为什么要哭?很伤心吗?我怎感觉不到伤心…

不知怎么我回到了房间。这是我和健华的房间,我好像还能闻到他的味道。依然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健华,我知道你还在,你一直都在我身边,你说过的,要呵护我一辈子的。

但我的双眼看遍了整个房间都看不到健华的存在,或许这房间太多人在了,他挤不下。

“我好累,想一个人静一静可以吗?”我抬起恳求的眼神看看送我回房的他们。

妈妈一直都在我身边,她的泪依然粘在脸上。或许这些日子来她的泪都没停过。

“佩佩…妈妈留下来陪你好吗?”

“不用了,妈…真的!”

“佩佩…”

“你们都出去好吗?我只不过想静静。”

随后我看见他们一个个不情愿的点了点头,然后一个接着一个的走出我的房间,最后我听见门轻轻的锁上。

眼前一片安静,安静到可以让人窒息…

但,如此的安静健华为什么还不出来呢。

“健华,出来啊…我知道我在这里,快出来啊,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别跟我捉迷藏了好不?”我轻声的说,好像怕吵到什么似的。

但,却无人回答,也不见健华的身影,只见那墙上挂着我跟他的结婚照片。

那里,有我们幸福的微笑。

“健华…”

我的心,我的心终于感觉到疼痛了,就好像万虫在撕咬。那些作家们比喻的真的很不错,的的确确就像很多虫在我的心房上爬啊、撕啊…

我跌坐在皮沙发上,静静的看着他的照片。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想起他的微笑,他小时候滑稽的动作…想着他说的话,他的声音,他曾经信誓旦旦的誓言…他说过一辈子要呵护我,疼我…

“健华,一辈子好长,好长的,你还没好好的疼我,呵护我…你为什么要躲起来,你为什么不来实现你的诺言…你这个骗子,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一辈子?难道,这就是你的花言巧语?你把我哄骗过来再把我扔到一边…健华…”我坐在那里喃喃自语,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在那里坐了好久好久,回想从前的一切快乐时光,回想他残留下的温度…

我觉得健华的离去,使我的人生再也没有幸福的来源,他把我的幸福带走,把我的快乐带走…把我的人生带走!

难道,这就是我的爱情终点…这就是所谓的终点吗?这就是所谓的轰轰烈烈?这爱,我付出了全部幸福快乐的代价!

“健华,你不要一个人走,不要留下我不管…”这一刻,我感觉到我的心碎了,碎了…碎的千片万片。好痛好痛。

泪眼中,我仿佛看见健华在对我笑,一直在笑。他正张开怀抱,那个我熟悉的怀抱。那里才有我需要的温度,那里才有我所要寻找的幸福快乐…

我觉得我重新找到幸福的来源了,那就是永远永远伴随着健华,不管他是在天堂还是在地狱,只要能在一起,地狱也会升华为天堂。

坐在台桌前,举起笔想在纸上留下点什么,这是我最后一刻要跟家人说的话。

笔在手上,手一直在颤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的心一直在痛一直在痛,痛的我直想大声哭喊出来,只有用手捂着嘴,不让家人听到我的哭声。眼泪一滴一滴的湿透了纸张,我看到的只是我的血染红了这张纸。

“爸,妈,亲人们…对不起,我走了,请宽恕佩佩的不孝,我的一生少了健华,我不知道还能有什么。我知道健华刚走,现在还没走远,我要追上他,不然,在那个世界里面我怕我会找不到他。我现在心好痛好痛,真的!生,对我来说是很痛苦的折磨,我不知道我的心还会痛多久,我承受不了了,我要去找健华。或许到他那里才能停止这种折磨…爸,妈…佩佩走了。你们不要为我伤心,我不值得。…佩佩绝笔”

终于写完了这短短的几句话,看着纸上的字,每一个字就好像我的一滴血…站在窗台望着漆黑的天空,不知道健华是不是在那里?不知道他有没有在那里等我?

“健华,等我…我来了…佩佩来了!”闭上双眼,迎着风…我知道那里就是天堂。那里,健华在笑…

迷糊中,我从疼痛中醒来。我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世界,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堂?我转过头看见的是妈妈那哭红的双眼正盯着我,她在那里不知道是在开心还是在难过。她在那里欲哭似笑的说不出话来。

原来我没死,我还活着,我为什么还活着?难道那仅仅只有三层的楼台并不能要去我的生命,还是…

“佩佩…你醒了?佩佩…”妈妈在颤抖的呼唤着我。

“妈…”我的声音是如此弱小,小的连我自己都难于听清。

“佩佩…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妈妈哭着说。

“妈…对不起!”

“对不起,佩佩,你情愿对得起死去的人而对不起活着的人…佩佩,没了你我和你爸爸该怎么办…”看见妈妈那粘满泪水的脸,我的心充满愧疚,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佩佩,你为什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要寻死?你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妈…”我打断妈妈的话题,不想让她继续往下说,不想让她有更多的伤心,我让她难过的太多太多了。

“佩佩,你们现在还没有孩子,你重新找过一个爱人并不难。”

“妈,不要说这些了…不要再说了!”…

就在这时候,门在一阵响动后开了,进来的是我从没见过的男女,应该说是母子两个,男的身体虚弱好像刚经过一场激烈的战争,脸上苍白无色。

“她好些了吗?”那个女的对着妈妈轻声的问。

妈妈在那抽泣着:“好是好了,但她的右腿还要很长的一段时候才能恢复。”

我一脸狐疑,总也想不出来什么时候自己身边有这些亲人。

她朝妈妈点了点头,拍拍妈妈的肩膀,对妈妈说了些安慰的话语。

然后朝我枕边走来。对我和谐的笑了笑:“感觉怎么样了?会疼吗?”

我正在搜索着有关于他们两个的回忆,但总也想不出来他们是谁。

“你不用想了,你并没见过我,但我却见过你,那时候你还在昏迷着。”她帮我理了理那散落的长发,然后又接着说:“你就叫我文艳姨吧,这个是我的儿子小磊。”

我朝他们看了看,强颜的笑了一下。

“他得了先天性心脏病,从小就和病魔作下战争。但我们从没放弃,他自己也没放弃过。”

原来是妈妈叫来的说客,或许,、、是不是妈妈怕我还会有自杀的念头所以叫他们来说服我。

我看了一眼小磊,他那伟岸的身材若没有病患的折磨,肯定会是一个神气涣发的帅男子。

他也笑着看我,朝我点了点头。我从他眼中看到了感恩,看到他对生命的感恩,我从他神情中看到了渴望,一种对生存蔓延的渴望。

文艳姨接着说:“但,在前些日子他的心脏病又发作了,而且是最为严重的一次。医院急于要给他做换心手术,刚好那时你家健华的心捐出来,正救了小磊…所以,小磊的再次生命是你们这一家人给的,我家小磊听到你也在这医院,也听说了你们的事。所以,赶过来看你,也谢谢你们…”说着说着,她的眼角泛着泪花。她那是内心真情的流露。

原来健华的心已经找到可以生长的地方了,小磊携带着健华的心继续生存下去,健华依然活着。他的心还在,他的精神依然在这个世间生存着。

心就像一颗种子,遇到阳光和雨露它就会生根发芽。然后又长成一棵大,一棵会开花的大树。

希望健华的心在小磊身体上好好的活着,好好的成长,然后开花。

人,能活着真好。能感觉到人世间的苦与乐,能感觉到心的存在,它的狂跳,它的迷乱,它的疼痛。

不觉中,我感觉到唇角那苦涩的滋味…我流泪了!

心里有多少难过与不舍,多少疼痛与辛酸,都随着眼泪流出来吧。

因为健华没有离开,从来都没有。

“妈,对不起!佩佩让你们担心了。”我转过头紧紧的把妈妈抱在怀中。

“佩佩,你永远是妈妈的孩子,妈妈不怪你。”妈妈抱着我高兴的哭了。

半年后,我的脚行动基本都如平常了。

站在阳台上感觉早晨的阳光,真的很好,很温暖。

谁说七楼是不吉祥的楼层,我觉得这…很好!

正在我享受这狭意的舒心感觉时,电话响起。是小磊打来的,他又约我出去喝早茶。

家财万贯的他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娇纵,他的病也很快的好起来。

他爸爸说他再休养些时日就可以到公司去料理事务了。

我家里人看到我和他走在一起,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并不是为了他们的那些令人垂涎的家财,而是因为我已经走出健华的阴影,接受了小磊的追求。

我不知道小磊是否在蔓延着健华心里的那些没完成的承诺,还是他已经让这颗心重新了成长开花。

我只知道我从他身上我已经看到熟悉的影子,有那熟悉的味道,还有那那熟悉的感觉…

我相信我那碎了的心会重新生长,然后…开花…

人,能活着真好!

[心是棵会开花的树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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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8:寂静流年遍开花,敞开心扉渡红尘

全文共 593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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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易逝,红尘无情。当寂静流年遍开花,若不能敞开心扉渡红尘,你是否有足够的勇气面对这个尘世对你的薄情,勇敢地追寻你的梦想和幸福,走向灿烂的人生呢?

年龄像是一个魔咒,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魔咒的力量也会逐渐增强。也许年幼时,你可以整天没心没肺地笑着,睡一觉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天。可是当你长大了,你就需要学习更多的东西,承担更多的责任,同时,你也会遇到更多的烦恼。

小时候,你渴望长大。可是长大之后,你又希望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因为童年里没有繁重的课业,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单纯没有烦恼。但是,年龄的魔咒逼着你成长,推着你走向一个和以往截然不同的世界,你突然发现,原来这个才是真实的世界。

困难、挫折、烦恼……这些东西让你应接不暇,也令你想要逃避。也许你会选择关闭心门,消极地面对这些难受的事情。可是,你最后会发现,在你躲避痛苦的同时,你也赶走了快乐,错过了幸福。

扪心自问,你想要一辈子不打开心门,远离快乐吗?聆听心声,敞开心扉,在接纳痛苦的同时,也要迎接快乐的到来。虽然这个世界并不完美,总是让你难受,但是你也有寻找快乐和追求幸福的权利和机会。

寂静流年遍开花,敞开心扉渡红尘。也许流年并未匆匆,红尘也并非无情,只是你缺少接受现实的勇气,无法通过生活的种种考验。敞开心扉勇敢地与生活抗争,勇敢地追求幸福。不要被过去的阴暗拖住脚步,一路向前奔跑,放飞心灵,追求你想要的生活,建造一个属于你的心灵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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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9:茉莉花

全文共 266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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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住的大院里,有一株茉莉花

我几乎每天都要去看看它。每一根枝干上长着一对对绿叶,形状成卵形。那碧绿的颜色明亮地照耀着我的眼睛,好象在每一片叶子上都有一个新的生命在颤动。

茉莉花在绿叶之间冒出来。有的花骨朵饱涨得快要裂开似的,像一颗花生、像一粒黄豆,大的大、小的小、含苞欲放。还有的已经绽开了,那嫩小的像小指甲盖的花瓣一层叠着一层绽开。那纯洁的小茉莉花在绿叶的衬托下就像一件白纱裙,美丽极了。一阵微风吹过来,茉莉花翩翩起舞,雪白的衣裳随风舞动。我把鼻子凑近一闻,一股淡淡的清新的香味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我爱茉莉花,爱它纯洁、质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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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20:4我喜欢茉莉花

全文共 409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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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夏天,邻居李爷爷送给我家一盆茉莉花。一打开家门,就能闻到一阵阵清幽的香气,真叫人陶醉!心情随之轻松舒畅极了。

茉莉花整体呈白色,花的中央处有黄色的花蕊,花瓣是弧形的,一般有十个瓣左右,上下分层,白花绿叶,加上那细细的枝条,小小的黄花蕊,还有那清香,人见人爱!

茉莉花一般在夏天开放,花期6-10月,它喜欢在湿润的泥土内生活,所以开花时早晚都要浇水,这样它的生命会更加旺盛。

我喜欢茉莉花,不仅是因为它怡人的外形、扑鼻的香气,而且更重要的是它有很多的作用:它可以做成茉莉花茶,喝起来口感清新;可以做成中草药,治病救人;还可以做成茉莉香水、茉莉花糖等。人们赞美茉莉花,还写下了不少诗词和歌曲呢!

有一句话说得好:“不在于它获取什么,而在于它奉献什么。”小小的茉莉花,花期虽然很短,但在这几个月的时间内,它却把自己的精华全部奉献给了人类。它那默默无闻奉献的精神,值得我们大家一起学习。

我喜欢茉莉花,更喜欢它那默默无闻奉献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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